“之后悄悄打听过，夕月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女孩儿，交给了夕颜，一年以后夕颜带着一个婴孩回到了无极宫，要求老宫主主持与我的大婚，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夕颜带走夕月也是我爹的意思。夕月私定的那名夫君，是姜家这一世的天命者，巡游的时候救下了夕月，两人日久生情，便私定了终生。姜家这一世的当家却是个有勇无谋，心量狭隘的草包，碍于天命者的声望比他高，本是准备在巡游途中除去他，却不想一直未能得手，这次却借着他与夕月的事情与我爹联手。”
“这么说，他是被你爹和姜家当家害死的？”陆小婉声音有些抖。
“不，”凤岚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小婉，“那个男人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他是得知夕月死后，亲见到夕月的墓碑后，得知夕月是难产而死，却后悔不迭，恨自己不该轻易放走她，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哪该管其他那么多人的生死。最后不食不语，殉情在夕月墓前。”
陆小婉浑身抖如糠筛，电光火石之间伸手掐住了凤岚的脖子，指甲嵌进了皮肤里，却颤声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满心的愤怒不知道该往何处发，只能手下越发的狠戾。
凤岚也不还手，也不辩驳，只是轻轻的闭起了眼睛，陆小婉触及他的面色，只觉得一道清明闪过灵台，定了定心神，好不容易收回手，闷声：“继续往下说。”
凤岚察觉脖子上的压力一松，神色诧异的看了陆小婉一眼，陆小婉的脸埋在烛光的阴影里，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凤岚静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夕颜带回那名女孩，我心下誓言当视如己出，夕月往生后，我才察觉自己的感情所在，但是一切都迟了起，我却也不能再娶夕颜，我没法日日面对一个不是夕月的脸，当着父亲的面拒绝了她以后，夕颜觉得颜面大失，一夜之间带着那个孩子和无极宫的一名陆姓侍卫私奔了，随行的还有一名下侍。”
“这个孩子是小月？”
“不错，正是陆小月。”凤岚颔首，“后来，不知父亲因为什么缘故又联系上了夕颜，创下了月宫，与姜家传言起世上存在月神一事。”
“哦？想来你父亲怎会轻易让你知道这等事情。”陆小婉不信。
“这是我一日醉酒后，误入父亲的书房，亲眼见到他跟夕颜密谋，又亲耳所闻事情经过，”凤岚眼中闪过一抹深切的哀伤，“听到事情经过的那一刻，我真的宁愿我从来没有带回夕月，我真的宁愿我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上。”
“懦夫。”陆小婉鄙夷的轻哼。
“我听闻我父亲和夕颜的对话后，才知道父亲和姜家密谋，除去天命者后，将天命者的后人传言为月神，以引起各国相争，姜家的当家为了永绝后患，本意是要杀了那个孩子，我父亲却为了惩治夕月的背叛之罪，誓言要她的孩子受尽颠沛流离之苦。那时父亲说姜家的当家所言，天命者留下两样护身的器物，一件名叫偃月，留在天命者身边，一件名叫小莲，留在夕月身边。姜家预言既出，偃月即被姜家派在天命者身边的侍童偷走，送往了祥国皇室，这名侍童也因而成了祥国的座上宾。”
“这名侍童叫什么名字？”陆小婉心下一动，想到了点什么。
果不其然，凤岚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玉渊。”
陆小婉心下一沉，果然是他，若是这样，那之前呼延修雅交给自己的偃月，也应当是他所盗，只是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个用意，想起无意间邂逅的那个风轻云淡有天人之姿的身影，陆小婉心下一阵叹息。
“听夕颜话中的意思，那小莲却是没有在夕月身上找到。”凤岚顿声。
陆小婉再次听到小莲二字，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指，想起手腕上那个奇怪的串珠，还有来历不明的阿恒，陆小婉不语，也不知凤岚这话的意思，只面色如常的看着他。
“小婉不知？”
陆小婉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
“而后，我派了玉遥去陆家，又让她编造了一番身世，借着她给夕颜下了蛊，借以防止她加害那个孩子。”凤岚摇头叹息，“说起来，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只是没想到后来父亲会如此作为。”
“既如此，你如何相信我是夕月的女儿，按照你的说法，不应该是小月么？”
“我最近查的结果上所言，你是九年前莫名出新在陆家的孩子，夕颜对外称是陆家大小姐只因为早年多病一直未外出，后来你又被鬼医带上了山，更加坐实了夕颜的说法，夕颜对我父亲所称，你是陆家远亲的孩子，过继到了陆家，却不想，我和父亲都被瞒了过去。而陆小月，却是太不像夕月了，甚至连天命者也都没有一丝相像。”
陆小婉神色不变，看着凤岚转眼间变了几遍的脸：“知道又如何？怕是你的父亲也恨不得让我多受些苦楚。”
“……”凤岚默声许久，“小婉，对不起。”
“你如今这么着急着告诉我这些，又有何意？”陆小婉转身背对着烛光。
“是啊，我又有何意，只是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不想再一个人背负下去了。”凤岚轻叹了口气。
“既如此，故事小婉也听完了，夜已经深了，凤宫主还是请回吧。”
凤岚好像是没想到陆小婉会有这样的反映，忙不迭的一惊，“小婉，你……”
陆小婉斜睨着他冷哼：“还是凤宫主另有所图？”
凤岚有些讪讪，似羞愧也似气愤：“小婉……”说罢拂袖而去。
陆小婉听闻房门关上的声音，仔细想着凤岚所说的来龙去脉，想起凤岚说起偃月和小莲之时眼中的那一抹亮色，陆小婉暗自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