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在岸边清理鱼，柳嫂子喊她一起，大伙边聊边做，才不着急，张氏把鱼移到他们身边，仔细的观察他们怎么做的，自己跟着做，很快就熟手了。
众人说笑的很开心，张氏只是笑而不语，刚逃出来，离家还那么近，如果招摇了，岂不是直接告诉常奶奶丫头就在这里。众人也只当张氏人生，不好意思说话，大伙乐乐，不疏落她就行了。
娟把贝壳布置好，自作主张的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外公送的那件。
天色已经偏西，晚霞承接天际，河面红波涟漪，浩渺无垠，不知觉的心境也跟着敞阔许多。
娟站在船头，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融化在晚霞中，物我两忘。她踮起脚站到船沿上，双手慢慢的放开栏杆，成飞跃的姿势，模拟《铁达尼克好》经典的镜头。
“孩子，那里危险，快下来！”杨天赐担心的喊，如果他是现代的人知道自杀经常发生的话，他可能怀疑娟要跳水自杀了。
娟听他这么一叫，身子不由的晃动几下，才平安落在甲板上。
“孩子，以后不能靠近船沿了，河水很深的，掉下去就没命了。”自从妻子落水，杨天赐一直后怕。
娟点点头，告诉自己以后谨慎点，小心些，杨伯伯才不会萌生送她到山里的念头。
张氏把鱼清理好了，杨天赐再次告诫娟小心一点，才过去帮着张氏把鱼搬到船上，张氏见船上都是花，甲板中间一个大圆球的型的蓟草花，周身围着簇簇茅草缨，隆重的像国宴，一时也不知道腥腥的鱼该放哪里了。
张氏左右看看，和杨天赐对笑起来。
“船头也有一簇。”杨天赐说，心里惊叹小丫头的创造力很强啊！
张氏放下手里的盆，去船头，那里布置的比船尾还盛装，尤其是贝壳风铃让她惊叹，手轻轻一拂，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注视着女儿，红霞衬托她，如同精灵一般。
娟没有那多感慨了，好好生活就是最好的，
天色笼罩，河面上很多渔船归来一时间鸬鹚飞舞，人声鼎沸。
杨思水也该回来了吧！
娟遥望着河面，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众多的月牙形小渔船纷至沓来，很多次的让娟希望有失望，她只好平静的看着渔船，她告诉自己看清楚了再高兴。
忽然一只飞梭的渔船如箭一般的驶她的视野，驾驭者敏捷灵巧，红霞衬托他的脸色，温雅之极。木桨在他的手里翻转，水波一一向后排开。
娟的眼睛已经定格了，万没想到，帅男比美女有看头，枉费自己20年的青春只看书了，可惜可惜！
杨思水听说家了来了客，归心似箭，划船的速度更快，可是熟悉的船只变了样，以为自己认错了，滑到别人家的船前，停下手里的桨，仔细分辨自己的家的船，船沿上写一个大大的“杨”字，没错的。
他又把船滑回来，细细的看着自己家的船成了花船，船沿上的丫头炙热的盯着他，思水心里莫名的跳跃。
娟走进船沿仔细的捕捉他的神情，他显然是欣喜的，可不知道对自己如何，娟不知觉的又陷入思想当中，她告诉自己自然一点，可是面对心爱，谁能平心静气，又不是百年的老夫老妻，可以坐着摇椅慢慢聊。
思水木浆支起，迅速的从小船飞跃到大船上，身影在空中滑出优美的影像。娟吃惊，竟有这等人物，娟无比的崇拜，甘心的做一回花痴。
“阿妹。”杨思水微笑的注视娟子。
她第一次称呼她是“小妹妹”，平凡的路人甲，而现在亲切的称呼她为“阿妹”，可不可以多想一点，他心里装着她呢？
娟笑笑，思水救他的时候，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怎么会心里装着她呢？最多是他听了陈二河的描述，才知道她而已。
“思水回来了，快来见过婶子。”杨天赐在船尾说话。
“唉咦。”杨思水轻快的应一声，木浆结实的扎进水里，越过蓟草花，到了船舱给张氏见礼。
他就这样轻飘飘的从自己眼前过了，娟还在吃惊，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天籁演绎着二泉映月。
娟晃过神来，跟着进了船舱，杨思水身着褐色麻衣，短装打扮，黑色束腰，裤脚口卷起，赤脚，脚趾甲上还有几点泥。
张氏见他，棱角分明的方形脸，阳光翘挺的鼻子，眼睛不大不小，活灵有神。一张笑脸热忱有加，行为举止有规有矩。张氏喜欢的合不拢嘴，日思夜想的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可是一直遗憾着，如今见了思水，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在见他一身衣服紧贴着身体，显是小了，手肘处还有一块破洞，古铜色的皮肤裸露在外，没有娘疼的孩子。张氏不觉的眼睛发酸，眼泪溜出来了。
“婶子，您哭做什么？思水那里对不住您了？”杨思水以为自己做错了，狐疑的看着杨天赐。
“没事，我看见你，就觉着高兴，高兴的流泪了。”张氏破涕为笑。
杨思水和杨天赐也笑了，他体会不到女人为什么那么多细腻感情。
娟站在舱门口，盯着张氏的笑脸，她从没有见她笑的那么舒心，内心很纠结。
繁星落满星空，很多渔家把饭食端到船头吃，一边吃一边和邻人喊话，远处还有几个大汉开始挑头唱渔歌。
柳嫂子家把饭食布置在甲板上，听见杨家欢快的笑声传来，抬头纹挑起。她男人刘长兴和女儿刘燕子也奇怪的看着杨家灯火通明的船。
“家里来了两个女亲戚。”柳嫂子平淡的说，只有她自己能知道话里有多少酸味。
“女的，杨伯伯家怎么会有女亲戚。”刘燕子也好生的奇怪，她比思水大三岁，已经行了上头礼，梳着成人的发式。眉眼之间，流转浓情，多她娘一份豪爽，多他爹一份厚重。
刘长兴和柳嫂子都看上杨思水，燕子也喜欢他，乡间流传一句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想燕子配思水是没问题的。谈话间把意识透露给杨天赐，杨天赐心里明白，儿子是要娶妻的，可是他还小那里懂的持家守业，所以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当然他也问了思水对隔壁的姐姐是什么感觉，思水只说太熟悉的。因此她俩的事情也就这样搁置了。
如今来了一对母女，杨家还热情款待，无疑荡起他们心中的涟漪。
“说是把子兄弟的媳妇和女儿。”柳嫂子还是狐疑，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算什么吗？
“嗯，说是就是的，你赶紧吃饭吧，别看了，引起邻居的注意。”刘长兴一边吃饭一边说，她总觉着情分这玩意要顺其自然的。
柳嫂子没那么多顾及，觉着要是邻人都知道杨家来的亲戚，就不会有人闲话，就不会有人把他们生拉硬扯到一块，大家还是兴高采烈的议论她女儿和思水的。杨天赐是君子，不会让燕儿的名声在外乱传的。
“杨大哥，饭准备的怎么样了？”柳嫂子声音高处平时三倍，“出来一起吃呗，大家伙一块热闹热闹。”
“娘，您小声一点。”刘燕子嗔道母亲，她和他的事任谁都知道的，自己娘还加倍的放大，明显不顾及她的面子。
“杨大哥，准备怎样了？要帮忙吗？帮忙的话吱一声，我让燕子帮您们。”刘婶子还是大声的喊。
“娘。”刘燕子只觉的无地自容，她娘是扒竿子上墙。
“柳嫂子，这就准备好了。”杨天赐从船舱伸出头，碰着贝壳风铃，一串悦耳传来。
思水从里面搬简易的桌子出来，把花挪到一边，支起，娟摇摇晃晃的端着一盘菜出来，杨天赐担心她别摔着了，扶着娟上了甲板，就不让她在进船舱，坐着等吃就行了。
张氏的手艺很巧，单调的菜在她手了花样百出。思水称奇，平时老爹做的菜只有盐味，其他的都没，眼前的菜色菜式都是他没见过的，兴奋的要多吃几碗。
柳嫂子见杨天赐他们都陆续坐到甲板上，眼皮底下见着，心里放心许多。方才安静坐下吃放。
娟不知道着坐分不分主客座什么的，也不愿意分，挨着思水做。
杨思水平日不少邻居奶奶婶子的关怀，可是心里还是渴望有娘，有个完整的家。如今张氏虽然不是自己娘，心里感觉亲昵，不知觉的把张氏定位为自己心里的娘，娟自然当成妹妹一般呵护，兴奋的为娟讲述河面上好玩的事情。
等杨天赐和张氏就做，思水才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不一样做法的鱼。味道确实香，情不自禁的三四块鱼下肚了。
张氏微笑的看着他，嘱咐他慢些吃，别被鱼刺卡着了。她话没说完，娟被卡的连连咳嗽，眼泪流出来了。
娟忽然觉着这一幕好熟悉，该不会又被卡死，穿越回去吧，她对这里的一切刚建立感情，不想就这么破灭了。可是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冒出，娟泪如如雨下。
“阿妹，你还好吧？”杨思水一边为娟捶背，一边送水给她喝。
杨天赐也安抚娟，告诉她怎样把喉咙里的刺弄掉，折腾好一会，鱼刺才弄没了，吐出一口血，喉咙才舒服些。
张氏一直坐着，嗔道娟子不小心些。
思水对张氏骂娟子的感觉很向往，心里也想挨骂，有娘骂，才有家的温暖，在看娟委屈嘟嘟小嘴，甚是可爱，细心的教导娟怎么除去鱼刺。
娟略显笨拙，思水只好手把手的教。自己的手被心爱的人握着，感觉睡在天鹅绒的被子里，全身舒畅。干脆笨拙吧，思水额头冒汗，怎么那么难教，自己也惦记着美味呢，干脆自己为她去除鱼刺，也快些。
思水把鱼刺去利索了，送到娟碗里，娟毫不客气的吃掉，然后静等着思水送来第二筷鱼。
杨天赐从来见着思水如此，他对燕子多是敬重，对娟确实细心、耐心。他不觉着娟是哑巴而不配思水，只是两个都是少爱的孩子，心情难免往一块儿贴。而且是两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大人何必强加自己的感情给他们呐。
张氏眼神斥责女儿，嗔道她自己吃，娟使劲的摇摇头，显得有些害怕的把凳子往思水跟前挪，紧紧的贴着他。
“婶子，阿妹还是小妹妹，您别恼，我能照顾她的。”思水笑容满面。
娟听了，心里酸溜溜的，他说她还是小妹妹，小妹妹……，简单的亲情关系，她要想办法把这份亲情弄变质了。
刘长兴的船和杨天赐的船靠的很近，眼前发生的一切，刘家的人尽收眼底，燕子低头吃饭，眼不见为净。柳嫂子不是滋味，她端自己家的一盘菜，跳到杨天赐的船上，说是送给张氏和娟的，就当做邻居的一番心意。
张氏起身道谢，客气有加，杨天赐注重礼尚往来，非常客气的送她一盘菜，是张氏做的，尝尝鲜。
柳嫂子眼珠叽里咕噜乱转，笑着说：“招呼客人的菜我端走算什么，还是款待张氏的好。啧，别说，张氏做的饭菜很有食欲，闻着就香，嗯……好香啊。”
柳嫂子光说不走，眼睛盯着菜，明眼的都知道啥意思。杨天赐看看张氏，她笑容满面，并不介意什么。杨天赐客气的请柳嫂子坐下来一次吃，柳嫂子就等这句话了，毫不客气的坐下一起吃。
简易的餐桌顿时拥挤了很多，娟子因此向思水身边紧紧的靠着。思水完全是哥哥堆妹妹的姿态，也向娟身边靠近，两个小孩就是偎依在一块吃饭的。
柳嫂子不看吧，心里还好受些，看了心里更堵的慌。她英勇的承担去鱼刺的担子，让思水放开了吃放。
鱼本来很香的，这下子腥了，娟没胃口了，象征性的吃几口，不吃。坐碍秋风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