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空璀璨，河面渔火辉煌，几处歌声唱起，悠然传来。娟子循声望去，几个汉子对歌，歌声嘹亮，词曲大都是“咿呀呦”，“哎嗨哟”之类的，娟说不出那个地方的调，可质朴和纯美立刻吸引了她。
“齐嗓子又唱了，这几年没有人能唱的过他。”柳嫂子说。
那个唱歌的姓齐，只因歌唱的好，人都送他一个外号叫“齐嗓子”，他唱的歌都是手到擒来，有点刘三姐的味道，只见他站在甲板上，挺胸抬头，高声唱：
长长五子河，巧俏妹子多，喜啊，笑啊，闹乱了哥的心窝。
宽宽五子河，潇洒情郎多，痴情绝对只有哥一个。
双臂壮啊壮，身子强啊强，挡风避雨就是哥的胸膛。
妹子哦，上河的水又清又凉，下河的鸳鸯不成双。……”
另有很多渔人参加了欢唱，还没吃完饭的人也放下筷子，细细的听。
张氏立刻被吸引，遥望唱歌的人，站在夜火旁边，一曲唱罢，周围的人投去热烈的掌声，并喧嚷着在唱一曲，那齐嗓子当仁不让，又唱一曲。
娟子不由的离开桌子，扒在栏杆上倾听，更多是被他的嗓子吸引了，可以说一个管子上下连通，竟能发出那么美妙的声音，是多么的神奇。自己也不多求，只希望能说话，快乐的唤出爹娘，快乐的喊着思水哥就够了。
杨天赐担心娟掉下河里，吩咐思水护在娟的身边，思水站在娟的身后，和她一起盯着唱歌的人。
娟子突然回头，才知道思水站在自己的身后，笑笑转过脸去，笔直的站好，真的就是铁达尼克好了。
杨天赐和柳嫂子吃罢饭，忙着收拾，张氏回过神来，赶紧帮着收拾。
“张氏，您是客，那能做这些粗活，你还是去听曲子吧。”柳婶子拉张氏坐下。
杨天赐也没让柳嫂子帮忙，自己收拾碗筷，清洗不提。
柳嫂子见张氏母女甚是喜欢，兴趣正浓，觉着该是表现的时候了，大声喊燕子，让燕子唱一曲。
燕子和刘长兴已经吃罢饭了，燕子正在船舱内洗碗，听见娘的叫声，重重的叹口气，娘又要她出丑了，很不情愿的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酝酿。
说是酝酿，不如说忸怩。
娟的眼神定在燕子身上，她很期待她的表演，不管好不好，到想听听少女的声音。
“燕子，你唱《小花鞋》吧。”柳嫂子亲自点歌，她知道燕子不擅长这首歌。可是这歌听了能撩动男人的心。
思水兴致很好，在一旁接腔：“燕子姐你唱啊，张婶子和阿妹也想听听你的好嗓子。”
娟眼神移到思水的脸上，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光是听声，思水很高兴的，那么思水会喜欢她吗？娟子喝醋，有点失落的继续看着燕子。
燕子望望思水，眼神瞬间漂移，默默的看看河水，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
“咿呀。”燕子试音，只是轻轻一点，声调清脆悦耳，如同贝壳风铃一般。
“小小花鞋，三呀么三寸长，做一双小花鞋送给好情郎。……我做个好妻房啊。”
周遭一片热烈的掌声，柳嫂子更加兴奋，大声的说着女儿歌唱的好。
娟子只听得头和尾，什么情郎啊，什么妻房啊，尤显得刺耳。当她看见思水巴掌拍的欢，心了更不受用，发觉自己比林黛玉还小家子气。
娟双手支在栏杆上，定定的看着燕子，她对思水是什么情怀？
燕子曲罢，幽幽的看一眼思水，扭头进了船舱，再也没出来过。
柳嫂子知道女儿和她闹脾气，也不在意，在张氏面前表现好就行。
河面上的曲子继续，娟下颌搭在手臂上，和燕子的眼神一样，幽幽的。风吹来，娟不由的颤动，细心的思水发觉了，进船舱为娟子找件衣服披上。
张氏见思水如此周到，心里更加喜欢，甚至想，如果这辈子没有儿子，认他做干儿子也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女婿，那样也许会害了他的，还是做干儿子比较妥帖。
河面上的歌继续，一波一波的高潮过去，有人散了，退去夜火休息。
杨天赐准备好早起打鱼的工具，和张氏、柳嫂子道晚安，自己先睡了。
张氏也觉着乏了，碍于面子勉强和柳嫂子闲聊。柳嫂子不走是原因的，她觉着不是夫妻的人住在一起，连放屁都不方便，如果真放屁臭在一起了，那么她家的燕子彻底没希望了，不知怎地，她对这对母女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
确实她放心不了的。
一条蛇顺着船沿爬上来，丝丝作响，娟子怕蛇，你说她怎么着，平生最大的功夫使出来，“呀”一声惨叫，全身爬到思水身上。
思水被她突兀起来的举动惊一跳，脚底不稳，向后倒下，娟整个人压在思水的身上。出现了俗都不能在俗的情节，两个人的嘴巴对在一起，吻了。
杨思水脸突然爆红，心跳加速，娟眼睛紧闭，麻木一样，当她瞬间感知思水心跳后，娟子不要脸的想，情窦初开男孩最抵不过女人身体的神秘，如果尝试一点点，那么，他就可能设想更多的一点点，只要他想那么一点点，娟子不怕他不对自己产生兴趣。所以娟子只当惊吓失常，紧紧的抱着狠狠的吻着。
“呀！可了不得了。”柳嫂子花容失色，痴痴的看着思水和娟子，娟似一只狼爬在羊身上。想想范喜良只是看见孟姜女的手臂就要以身相许，如今他们吻到一起了，还不马上成亲。
张氏早已惊讶，赶紧扶起二人。蛇还在船沿上徘徊，娟还是不敢放开思水，也带着几分预谋紧紧的抱着思水。
思水惊愕之下，更多的是惊愕的抱着阿妹，不要让她受伤了。
杨天赐从舱底出来，赶走那只蛇。回头安慰娟，娟才放松戒备的松开思水，惊魂不定的又抱着杨天赐的腿紧紧不放，这次她大半是演的。
柳嫂子更震惊，小看了这个哑巴了。
刘长兴出来看个究竟，心里平添几分浓稠。燕子没有出舱，但是她的身影透射在出来，她隐在门边窥视，眼神渐渐的被黑暗消解。
“蛇走了，不要害怕快站起来。”张氏觉着娟的叫惊动了杨天赐很不应该，对娟和思水的吻不敢多想。
思水脸红到脖子，扭头注视渺茫茫的黑暗，嘴上的余温还在，原来女人的嘴是带着毒芯子的蛇，沾上了就中毒了。
有那么一刻钟，柳嫂子是彻底失望的，可是想想，哑巴和她家的燕子能比吗？还是燕子好的，更何况男人有点不轨也是能理解的，思水在柳嫂子眼里还是高尚的。
张氏快要发作了，娟想也不能太过火了，乖乖的松开手，跟着张氏进了船舱。
柳嫂子很不情愿的告辞。杨天赐和杨思水也进了船舱，几声道安之后，灯灭了，河面一片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