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朝食，苏云歌做完家务，又去菜园子里剥了些青菜叶回来，全部剁碎，等午间时熬煮了喂猪。粮食尚未能收获，存粮一点点减少，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程家每天只能吃早晚两餐，但是家里养的两只大肥猪却一定要喂三餐，而且得喂热食。
见事情都妥帖了，苏云歌这才把丈夫和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装在木盆里面，抱着打算去河边洗衣服。
正要出门时，程景兰踏出房门，手里也抱着一堆衣服，撅着嘴撒欢道：“嫂子，你帮帮我一起洗了吧。外面太阳烈的很，人家真的不想这会子出门。”
好容易有嫂子分摊家务，而且这嫂子说啥应啥，也不怪程景兰自己这样做了。
果然，苏云歌听了，道：“那你放进来吧。”
程景兰高兴道：“嫂子对我最好了，我哥能娶到你真是我们程家的福气。”
见着小姑子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间，苏云歌摇了摇头，福气不福气这些她都不在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已嫁了程景文，这一生都跟定了他，自然要想他所想，乐他所乐，他在意的家人，她也在意，他憎恨的人，她也会一视同仁。
想着丈夫，苏云歌偷偷红了脸，慌慌张张的抱着木盆走出门。
浆洗衣裳的河在村子的东面，离着程家不远，脚程也就是几分钟，这样子赶路，不注意又刮到了下|身，昨晚的孟浪依然留下了疼痛，苏云歌想这样子下去不是事，她得找点什么敷一下才行。
“云歌姐……”
苏云歌抬起头，原来是村子里蒋大山三兄弟买来的那位小媳妇巧娘，她声音细若如蚊，整个人瘦小得还不如她娘家十岁妹妹苏荷花的身高。尖尖的下巴衬托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眼大而无神。
这样的长相，原是该讨巧喜人的，只是那身形看起来太单薄了，没什么福相。听说巧娘当日本该被卖进窖子里。运气好被蒋大山挑中了。
村里人都说，到底是歹命还是运气好，这都不一定呢。你想啊，进了窖子好歹能吃香喝辣，而给了蒋家，肚子都有可能填不饱。
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巧娘也去洗衣服呢，正好有个伴，那一起走吧。”苏云歌不由笑着回道。
“好。”巧娘小声道，整个人显得很是低眉顺眼的，她其实比云歌姐早一个多月来白云村，由于生性怯弱，在这里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自从上次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掉进河里，结果那些村妇一个个都袖手旁观，由着她灌了很多水，最后是这位程景文媳妇把她拉了起来。
巧娘很感激她，无形中也对她充满了亲近之意。
通往河边的路是村里的主干道之一，很宽敞，苏云歌原本想跟巧娘并排着走，只是无论她怎么特意落下步子等对方，巧娘就会跟着落后几步。
连走个路也战战兢兢的，唉……苏云歌心里忍不住叹气，倒也不在缓慢步子这事了，她爱跟在后面就跟在后面吧。
洗衣服的河边被村里修筑了阶梯，用的都是平整的大石块。往日只需在第二阶梯的石块边洗衣服，如今却要下到第六块石板那儿。可见这天，是有多干旱了。
现下没有其他人，苏云歌和巧娘两人各据一方，互不干扰的洗起衣服来。就是闲聊，她跟巧娘也说不上两句话。
巧娘那张嘴，真是要打一棒子能才憋出一两个字，比之自己丈夫还惜字如金，今儿到不知什么原因却是主动开口叫人了。
拿着棒子使劲捶打衣服，丈夫换下来的衣服都很脏，只能用力捶，她正敲打着呢，眼前却出现了两瓣皂荚。
巧娘无声的递过去，眼睛里都是光亮，似乎期待她能接过去。
苏云歌笑着接了，便道：“这两****倒是没空去找皂荚子，那就多谢你了。”
这几日，村子里面那几颗皂荚村上结的皂荚都被人给摘空了，那些人一次用不了那么多，就储存起来，这年头，日子不好过，真是什么东西都有人想囤积。
捣碎了皂荚，在混合在衣服里面，这样污渍很快就出来了。她的衣服不多，除了小姑子偶尔让帮忙洗，公婆的衣裳是不用她经手的。故而没多久，她就洗干净了。
“你慢慢洗，我先回去了。”苏云歌端着盆子站起身。
巧娘匆忙之间也跟着站起来，还没等苏云歌走过去，她突然摔了下去。把苏云歌唬了一跳，赶紧放下木盆，蹲下来察看她有没有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