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叠翠果然压不住火气,砸了名贵的花瓶,撕了挂在墙上的宋代的真迹,还把小丫头打得死去活来,把个太子府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太子锦晷果真动了气,甚至还动手摔了皇后御赐的玉镯,据说还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探子含着身子垂着手站在锦仪旁边,小声地回报:“司征公公令臣下转告十二爷,这对母子果然如十二爷所料——貌合神离!司征公公还特地安排,这些话,会一字不落地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探子踮着脚,凑到锦仪耳朵边轻轻地道出这几句,锦仪冷冷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哗地一下从阴影里转过身来,说:“一字不落?恐怕得添油加醋吧。”探子会意地连连点头:“臣下会把王爷的意思传达给公公。”
锦仪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那两个宫娥呢?”
探子跟着锦仪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答道:“那两个人皇后娘娘倒是没怎么理会,就是安置在厢房里。皇后娘娘仍是每日陪着皇上赏花、作画,倒是没什么。”
锦仪顿了脚步,回头说:“那两个人还大有用处,改日本王爷自会让人接应,你告知司征公公一声,让他到时多多帮衬几句就是。本王自不会亏待。”说着,就有家人捧上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递到探子手里。
沉甸甸的锦盒递到探子手里,探子核桃般皱巴巴的脸更是堆满了笑,身子显得更矮了,说:“十二爷神机妙算,臣下万死不辞。”
锦仪挥了挥手,探子匆匆告退,涵章迎了上来,给锦仪披了件家常的黑色猩猩绒披风。
涵章精心打扮了一番,细细的眉毛描得长长地,两腮涂了淡粉的胭脂,显得有些苍白。发髻上也去了华贵的华胜,改用珍珠五福梅花珠钗。打扮停当了,就乘了暖轿进了宫。
皇后闲来无事,正倚在栏杆前,嘘声逗着八哥,浑身绿毛的八哥上上下下跳着,怪里怪气里学着司征尖着嗓子说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引得站在皇后身后的司征也讨好地笑了起来。
听说涵章来了,皇后毫无表情地定了手,少顷,又自顾自地逗着八哥。
涵章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让人送上绣品,说:“涵章才疏学浅,不懂得诗画,就特地刺绣了一副宋代的画作送给母后,请母后过目。”
皇后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难为你一片孝心,哀家就收下了。”说话间,宫娥已搬过朱漆圆凳,涵章坐了,又有宫娥捧上茶,皇后端在手里,小心地吹着热气,小口小口地呷着。
涵章见皇后默不作声,连忙又问了皇后近日的身体,又连连说了些吉祥的话,皇后的脸上这才舒缓了些。闲话间,司征连连用眼瞄着站在门口垂着手侍奉的青黛、蛾儿,涵章会意,话锋一转,说:“听闻近日母后收了两位巧女,不知这几日是否让皇后满意。涵章的府上倒是有几个用着顺手的下人,不过,老的老,小的小,哎,找个凑手的下人还真要费不少劲。”涵章用手帕掩着脸,偷偷扫了皇后几眼。
皇后并不答话,只是问:“不知你近日在做些什么,哀家闲来无事,闷得慌哪。”
涵章接了话,说:“涵章也是闷得慌,王爷终日流连风月场所,迷恋那些下贱的歌女舞女,对涵章,终究是不怎么理会啊。”说着,还流了几眼泪,抽抽噎噎,一副可怜的模样。
皇后叹了口气,愤愤地说:“锦仪也真是,怎么说都像了他那个娘,什么不好,偏偏去宠些戏子,把个如花似玉的王妃扔在府里。”说着,好像动了真情,竟走到涵章身边,扶着涵章的肩,说:“天下间的男人,都是负心郎。虽说锦仪他娘下贱,不过锦仪好歹是个王爷,有些个风liu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涵章,你要想开些。”
涵章仍旧用帕子捂了脸,嘤嘤地哭着,细弱的肩膀微微地抖动。
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呀,终归年轻了些,看不开哪。”
司征插了话,说:“皇后娘娘一片怜悯之心,不如,给王妃寻个伴,好解个闷。”
皇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是啊,哀家怎么没想到,司征,你有什么好主意?”
司征垂着头,想了好久,又迟疑地看看皇后,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后急了,连连催促:“有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司征怯怯地说:“司征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只怕娘娘舍不得。”
皇后斜着眼看了看司征。司征忙说:“司征听闻王妃喜好刺绣,又知娘娘新近收了两名绣女,如若能拨给王妃,想学些刺绣女红,打发打发时间……”
司征还没说完,皇后就打断了,“不过是两名下人,哀家还当是什么要紧事。青,青什么来着?”司征赶紧接上:“青黛。”皇后说:“对,青黛,这名字倒是雅致,就先跟王妃回府吧。”
涵章千感万谢,又闲话了一阵,就告辞回府了。
青黛浑身打了个颤,站着没敢动。哀伤却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像一股冷冷的冰水,撞得浑身发凉、发烫,仿佛自个儿的身体不是自个儿的了,麻木地动不了。她忽然想坐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压了几个月的委屈、思念、无助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直掐地红了,青了,又变得黑紫黑紫了,乔扶蘸着墨汁的笔,蓝绢白胖白胖的脸上挂着的甜甜的笑,像一片一片的飞花,连连撞到自己脑门上,撞得生疼,也撞得清醒。自己当初为何要偷偷离家,为何不和乔扶说清楚,又为何自作聪明在锦帐上绣了那两句该死的诗句,一步一步走下去,一步一步错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些个尊贵的皇后王妃,哪个会把个下人放在眼里,聪明有什么用,灵巧有什么用,还不是当个玩具一样,想给谁给谁,想怎么样都行?就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青黛像踩在云彩上一般晕晕沉沉,丝毫没有留意到红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悄悄把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在她的衣袖里,她麻木地跟着浑身香气的王妃,心里乱七八槽,却渐渐理出了头绪,一个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孑米会勤快地更文,亲们也好勤来踩踩啊。
上了一天班,做错一件事情,心情小不爽。呜呜。
下班的路上想了一路,想通了,犯了的错没法弥补了,越解释越刻意,下次不再犯就好了。小小地原谅了自己。
再更一次文,希望亲们分享孑米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