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霄似乎确定了什么一般,走回相夫的房门口,开始敲门:“公主,臣有事禀报。”
房间里传出一个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何事?待天亮再说吧。”
张霄不依不饶,“公主,人命关天,请一定当面处理。离韵姑娘不见了。”
房间里的人似乎有些无奈,缓缓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站在张霄面前,张霄使劲盯着她,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终于张霄又一低头看到了她白皙的玉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把将面前之人的面纱扯下,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面前这个穿着相夫衣裙的女子,竟是离韵!
原来昨晚偷梁换柱,最后从离韵房间里出来的不是相夫而是身着相夫衣服的离韵,她回房间打开房门的时候,张霄虽看不到她的面目,却看到了她白皙如玉的手指,但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
等到梦中迷迷糊糊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了,相夫公主身染瘟疫,全身都起了红色的小疹子,怎么会有那般白皙的玉手呢?
于是赶紧起来,他不敢太过冒犯相夫,于是先去敲离韵的房间门,结果却在自己意料之中。
他看着眼前满脸惊诧的离韵,眼里不可遏止的怒火灼得人的眼睛生疼,可还有逼人的关切,离韵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将表情调整得看不出变化。
张霄终于没忍住,问道:“你把公主放走了?”
离韵冷冷看了看他,没说话。
张霄又问:“公主去哪了?”
离韵又一言不发,张霄很是恼火,抓起离韵的衣襟,大声地问道:“我问你呢,公主到哪里去了?”
离韵挣脱不掉他的手,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张霄彻底火了,吼道:“你!!”挥拳便要打下去,却迎上离韵坚定不惧的目光,高傲的头倔强地高高抬着,终于没能下得了手,一把撒开离韵,到相夫逃走的那间房间去了。
离韵有些虚脱似地坐在地上。
张霄走进那间房间,发现这间房除了门以外就只有那扇窗户与外界相通了,他走近那扇窗,却发现窗户只是掩上的,并没有从里面插上,窗台上留有几个脚印,其中有一个是从窗外往房内走的,清秀瘦小,像是个女子的。推开窗,下面就是马厩,张霄后悔自己的大意,可想起外面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子,那个帮助别人逃走却不顾自己后果的女子,越想竟越是心疼。
想到这,他走了出去,经过离韵身旁时,伸出手去拉她起来。
然后张霄走下楼去,问店小二道:“昨天包下客栈的都是什么人?”
小二答道:“是一个青衣姑娘。”
听罢张霄便出了客栈,跨上自己的马,向西追了出去,他认为公主的病还是得去找那个邪医侯慕才治得好的,所以,她们一定去了岐山。
纵马毫不停歇地追了一天一夜,只是却没有追到半个青衣女子的影子,张霄有些绝望了,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对那张让人心疼的脸庞,不想责怪她,可是……不责怪她,又能怪谁?
于是不眠不休一口气又跑了一天到了岐山脚下,却仍是没有丝毫线索,在山下张霄抬头看着眼前的岐山,虽然不高,但山上的植被茂密,山体被绿色层层覆盖,显得神秘又有活力。
最后的希望了…张霄咬了咬牙,一提缰绳向岐山走去,直到山路有些陡的地方才停下马,将马栓到一棵树上,徒步向山上走去。
茂密的树木将本应看起来很长的弯弯曲曲的山路遮挡成一段一段,张霄走了好久,又转过一个弯,一个茅亭从树后面闪现出来,看到一个身着宽松棉布长袍的男子坐在亭中靠着柱子乘凉,手持羽扇,仪表堂堂。
张霄心想传言“邪医”侯慕性情古怪,独居岐山,想必这人应该就是那侯慕了吧,否则哪有正常人在这荒山野岭呆得如此悠然自得的。于是便走上前去深施一礼道:“在下张霄冒昧来访,敢问足下可是侯慕先生?”
那男子极为慵懒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喉咙里哼了一声,见他如此神情,张霄更是确定他便是那“邪医”侯慕了。
于是张霄更进一步,问道:“冒昧问先生一句,这几日可曾有一青衣女子带一身患瘟疫的女子来看过病?”
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拿眼斜了张霄一眼,问道:“你是来找人的?”
张霄点点头,说道:“还望先生告知。”
那男子突然从靠着的柱子上直起身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不管来我这里求医问药或者问路问人,都是有个规矩的。”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打量着张霄。
张霄问道:“什么规矩?”
男子站起身,对张霄说:“随我来。”便沿着山路走了进去。
张霄无奈,也便跟了进去,却见他走到一口小水缸旁边,轻轻抚着缸檐说道:“这里面是由天下最毒的四十九种毒物炼制而成的,剧毒无比。”他说着,脸上带着一种魅惑的洋洋自得。
张霄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于是他接着说:“只要碰到这毒液它便会从你身体的十二经脉开始侵及心脉,只要你抵得住,我便告诉你。”
张霄心里觉得这邪医真是不枉这个名字,行事如此乖张又不可理喻,寻常人哪有经得住这剧毒侵袭血脉的,即便是公主来到这里,也未必能让他诊治的。
于是张霄一抱拳说道:“那算了,张霄打扰了,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那邪医却好似意犹未尽但却让张霄扫了他的兴,便冷哼一声:“我这岐山可不是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张霄却并没有气恼,而是仍然恭恭敬敬地回过头说道:“在下并没有强迫先生告诉我什么事情,因而也不用遵从此规矩吧。”
那侯慕轻摇羽扇,呵呵一笑:“这倒在理,只是此间规矩不必遵守,但上得岐山来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张霄没有说话,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侯慕看了看他,接着说道:“莫要紧张,还是有机会活着出去的。”
张霄听的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上得这山上一趟,还要丢了性命不成,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侯慕却也没管他,仍自顾自地说道:“只要帮我试一次药,不管何时都可自由出入我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