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想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邪医侯慕。
相夫感觉自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方法来对付这个瘟疫了,自己那么努力地去做,却是收效甚微。
而据说唯有侯慕有医治瘟疫的妙招,因为瘟疫而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而活下来的却寥寥无几,相夫不想冒险,因为如果她赌输了,会失去青黛他们,所以只有去找侯慕。据说这侯慕并非中土人士,却不知为何性情与行事怪异无比。
想到这里,相夫对上官期微微笑着说道:“我有办法了,你们要等我。”
于是掏出银针的包替他们三个人施针,先暂时控制住他们的病情,防止病情进一步进展,又配置好了几天的汤剂,交代已经康复的湛元照顾病人们便出去飞身上马纵马东去。
马不停蹄地向岐山奔去,相夫心里虽有了头绪但仍焦急万分,不断催马快行,原本要用一天的路程,只用了半天就到了。
岐山之下,午后时分的阳光不再刺眼但仍然强烈地泛着金黄,相夫满脸挂着汗珠向上望去,山上的茂密植被似乎氤氲着一种神秘,竟有些胆怯呢。
只是,若她不前行,便会失去那些生命里极其重要的人,想到这,下定决心般下马,拴好马后决绝前行。
可是心里依旧怯然,这山中的小道的上方被高大的树木包裹起来,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斑驳到地上,虽别有一番韵味,但相夫心里却七上八下。
终于走到一个茅屋前,相夫走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环,没有人应答,轻轻一推,没想到门便开了,相夫推开门,向里面望了望。
迎着门一张塌上躺了一个身着白色棉布宽袍的男子,仪表堂堂,但却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细细听去,竟听得到微微的鼾声。
相夫想了一下,在长安说要来找他给自己治病时好像听别人说过侯慕的样貌打扮,与此人极其相似,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邪医”?
相夫又敲了敲门,那个男子鼾声依旧,丝毫没有醒的意思,相夫无奈,只好走过去,晃了晃他,叫道:“先生,醒醒。”
那个人这才勉强地睁开朦胧的睡眼,眯着眼睛看向相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了?你是何人?”
相夫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打扰先生休息,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小女实在有急事。”
那男子看起来更不耐烦了,嚷嚷道:“啊知道了知道了,到底什么事啊?”
相夫赶忙说道:“是这样的,请问您知道侯慕先生在哪里么?我有急事要找他。”
那男子似乎又有些无奈地道:“我就是,有什么事么?”
果然,在相夫意料之中。
相夫上前一步,深深施礼道:“我有朋友染上瘟疫,还请先生出手相救。”
侯慕听了瞥了相夫一眼,又继续躺下,背对相夫道:“不医不医,我忙得很。”
相夫又施一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说道:“那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将治好这瘟疫的方法告知于我,小女也略通医道,只望指教,不必劳烦先生亲自医治也可以。”
侯慕似乎有些好奇,便又转过头来道:“哦?你也通医道?”
相夫点点头,说道:“不过略通皮毛,所以还请先生指点。”
侯慕坐起身,轻轻摇着手中羽扇,饶有兴趣地看着相夫,说道:“要我告诉你如何救他们也行,只不过要遵守我这的规矩,前来求医的人都必须抵得住我所制剧毒侵入十二经脉一炷香的时间,若在此时间毒入心脉则必死无疑。”
相夫听得心惊胆战,她虽然精通医道但对毒理研究甚少,更别提要让毒侵入十二经脉了。
侯慕有些轻蔑地看着相夫,心想一定又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相夫想了一会,抬起头,表情无比坚定,问道:“若我抵不住,中毒而死,先生可否遵守诺言前去天水城救他们?”
侯慕笑着点点头。
相夫缓缓说道:“那好,我试。”
侯慕倒是一脸满意的样子,说道:“跟我来。”于是下了塌走出茅屋。
相夫跟在他后面,心里却无比平静。
两人又走到那日张霄见到过的那口缸前,侯慕拿出一个香炉,插上了一炷香,缓缓点燃,然后平静地对相夫说:“开始吧。”
相夫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真气试着聚集起来,点了点头。
侯慕答应一声,伸掌一拍缸的外沿,里面溅起几滴液体,另一只手真气暗运将其内毒气升举沿着相夫的手太阴肺经开始一点点侵入,相夫全神贯注地运足真气,试图将毒力推出经脉,毒力竟真被相夫的真气推动着慢慢向外走,就在这时又一脉毒力从手厥阴心包经袭入体内,相夫不得不分散真气又来阻挡这一脉,但这样就已无力再将其推出去,只能勉强僵持着,可是接二连三地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都同时开始有毒力侵袭,相夫将真气分散得再也抵挡不住任何一脉,慢慢地它们一起向心脉逼来,在这本很是凉快的山林中,相夫的额头沁出了冷汗。
再看那柱香,才燃了一半,终于相夫阻挡不住,手少阴肺经的毒力最先到达心脉,相夫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仿佛心都要被弄碎了一般,紧接着所有的经脉中抵抗的真气全部消散,十二条经脉的毒力全部聚集在心脉,一时之间,相夫感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所有的想法与画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现。
那些努力争取过的,不管实现与否,都不重要了吧,只是我尽自己的努力去做了,这就够了,就算有遗憾,也只是怕他们日后的想念吧……那些邂逅,遇见的没遇见的,都无怨无悔,只是,我没有能力再走下去了,只要日后,记得,在你的生命里,我曾努力走过,请记得,我的好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