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无论倾绮风与终余痕怎么说,紫煞怎么都不肯放下心来,日日赖在房中不走,盯紧这二人丝刻也不敢放松。终余痕竟然就病倒了,整天躺在床上,把倾绮风好一个折腾。
在等待哑奴回来的这几天里,倾绮风不但夜夜要睡在地铺,还要受尽这终余痕的摆弄。
“吃饭了!”
店小二将饭菜送进房中,倾绮风盛出一些端到床前。
终余痕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咳嗽了几声,手扶上胸膛一处:“伤口太痛,动不得胳膊。”
倾绮风狐疑的看着他,伤口伤势是严重了些,但他现在脸色红润,早晨醒来之时还玩笑一番,怎么一到了吃饭的时候,就虚弱成这个样子?
倾绮风抬眼看他一下,将饭菜放到床前小桌上:“那等伤口不痛了再吃吧。”
终余痕立刻变得可怜兮兮的眼神:“我总归是因为你才受这样的伤,你竟然连喂饭这样的事情都不肯。等伤口不痛了,饭菜早就该结了冰。再说这伤又不在你身上,你那里能够体会得到这种痛苦的感觉?”
紫煞冷眼瞧着,鄙夷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倾绮风顿身,皱起了眉头:“真的还那样疼么?”
终余痕叹一口气,别过脸去:“罢了,你还是将饭菜端走吧,我是无福享用了!”
总归是终余痕演得太过逼真,倾绮风也亲眼见到那伤口刺得极深,不断地有血水往外冒,几次浸透了包扎伤口的白纱。倾绮风想到这里,闷声在床边坐下,夹起一口米饭,用手托着,往终余痕嘴边送:“快吃吧。”
终余痕侧一下头,看倾绮风双唇紧紧抿着,似乎一脸的不乐意,心里偷笑一声,几分失意的:“看你这般不情不愿,还是算了。”
倾绮风一生哪里给别人夹菜喂饭,看着终余痕耍起脾气没完没了,心里已经几分不耐烦。正想张口回他几句,又觉得自己于心不忍:“终大哥,快点吃吧,一会饭菜该凉了。”
倾绮风轻声的开口,好言相劝。
终余痕这才转过头来,漾开轻轻的笑意,顺便张开了口。
“这......”
倾绮风一时总觉得哪里有些尴尬,将食物送进终余痕口中,头却低得更深,很有一种恨不得立刻将食物一股脑全塞进他肚子里的感觉。
终余痕脸上现出几分得意,一边美滋滋的嚼着,双目含笑的看着倾绮风所有的动作跟表情。
下定决心离开他,反而更加贪恋这不知道哪一会就要消散的在一起的时光,作弄作弄,耍耍性子,厚着脸皮赖上他的照顾。
哪怕自欺欺人也罢,在放弃之前,可以容许自己再更加的无赖一些吧。
紫煞一边大口吃饭,眼睛不时的瞥向二人,两个大男人之间怎么感觉怪怪的?到底在搞什么?那个终余痕无赖的也是可以,那个傻小子却又甘愿被折腾。这气氛让人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紫煞一边吃一边看着,慢慢的她想出来一个词语,暧mei。
不禁一下身上发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筷子往桌上一拍:“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叫不叫人吃饭?”
终余痕调一下眉,不以为然。倾绮风转过头去,纳闷道:“忽然之间,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算了!”
紫煞站起了身,她其实心中一直有些心事。身上受的伤其实还没有好,只是暂时不妨碍行动罢了。而且也不知道红魅是什么情形,就算讨厌那个女人,也不螚因为介入自己的任务而丧命。真要那样,自己也不好向宫主交代了。终余痕那人眼里似乎只看得见倾绮风,也一直憋着没有开口去问他那身上的伤是怎么得来,他与红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两种原因交织一起,紫煞终于忍不住了,打开包裹,拿出无音卷轴看了看。
回头对终余痕倾绮风二人出言警告道:“我进去疗伤片刻,你们最好不要以为可以借机溜走!我在画轴里面可什么都看得见,而且可以随时出来!”
二人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听这话说完,皆是收回视线,竟无人去应,也无人去理,似乎根本就十分的不屑。
紫煞自讨了个没趣,都是她担忧过甚,总害怕离开一刻,倾绮风就会不见了。
二人这般,紫煞反倒放下了心,将无音卷轴悬挂在墙上,指指相扣,嘴里念了一串什么口诀,人就瞬而不见了。
倾绮风不禁张口询问:“这便是进了那个无音卷轴了么?”
“恩!只是不知道那个卷轴里到底藏的什么玄机?”终余痕沉思着开口:“那卷轴看似只是画在纸上,根本看不出除了油墨之外还有别的东西。紫煞能够进去疗伤倒还可以解释,我倒也听说过为了保证安全,栖身于物体之中疗伤的事情。但看紫煞竟将无音卷轴天天带在身边,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啊!”
倾绮风自从遇到他们几个,所看到的情形都是十分稀奇,哪一点都不是他可以看得明白,解释得了。对于无音卷轴也只是当成一个什么宝贝罢了,从未想过终余痕说的那些。
“那里面还能有什么文章?看着却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
终余痕眉梢一挑:“我怀疑这无音卷轴应是花漫天的手下共有之物,那日明明将紫煞困在结界里面,却还是被她通知了红魅。此中玄机,应该就在这无音卷轴里。”
倾绮风听的并不很明白:“你的意思是说,紫煞进去无音卷轴之后,就可以跟她的同伴取得联系了么?”
终余痕赞赏的看了倾绮风一眼,接着张开了嘴:“还没吃饱,再喂一点!恩,来一点那个青菜好了。”
倾绮风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忽然房中腾现一阵紫烟。
“哈哈哈!”
紫煞从无音画轴中一出来就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痛了肚子,一边弓着身,坐在椅子上,伸手指向终余痕:“真想不到红魅竟然对你用了媚术,你却还能脱身出来,可不叫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丢尽了脸!”
“媚术?那是什么?”
看紫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倾绮风纳闷看了脸上有几分讪讪的终余痕一眼。
紫煞揉了揉笑的酸痛的脸颊:“所谓媚术,就是红魅施展的勾引男人的功夫。你该去问一问终余痕,那媚术可厉不厉害!”
“......”
倾绮风一下想起那夜在长廊里与终余痕举止亲昵的女子,想来那人便是红魅无二了。
终余痕感觉十分的郁闷,好不容易自己一番苦肉计叫倾绮风忘了自己那些事情,紫煞这般一说,又不知道要让这个傻小子想起什么来了。
到底自己是无意要去杀了红魅,一时大意忘记花妖心脏在右,真当是下了死手了。
终余痕刻意避过这些事情,干咳了一声:“那个,红魅可是保住了性命,我当时一时大意,错下了杀手了。”
这紫煞总是最痛恨红魅对她一直的轻视,如今知道一向自认为魅力无敌的红魅对终余痕施下并不轻易使用的媚术,不但没有将他迷惑,反而自己身受重伤,休养在无音画轴之中,连原形都现了。紫煞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还不好好的将红魅笑话一番,大解心中郁闷之气。
但又听闻终余痕竟然关心她的伤势,不免言语上不快,开始有几分刻薄起来。
“终公子这般说我可又要糊涂了。到底是爱红魅不爱?爱她又何必伤她那样重呢?还是说,这个傻小子与红魅比起来,却让终公子更加倾心呢?”
倾绮风愿听他二人一席话说的隐晦,这紫煞虽是个姑娘,却也口无忌惮,对于管教的太过严格的倾绮风来说,有些言语已经能够到达接受的极限。忽又听竟然提到了自己,不免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好好的,干嘛将我牵扯进来!紫煞,我与终大哥都是男人,哪里像你说的那般苟且!”
紫煞眼皮一翻:“哼!我看你们两人就不怎么正常,如果不是对你有意,那他整天黏在你身边干什么?”
倾绮风一时气愤的说不出话来,抬脚就要往外走。
“慢着!”
紫煞站起身将他拦住:“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还想要我用蛇将你绑起来?”
“你!”倾绮风转身拂袖:“你真是不可理喻!”
终余痕听着二人对话却沉默了下去,自嘲的苦笑一下,转眼间可以换上轻松戏谑的神色:“我与小弟情谊深厚,自然不是一个女人可比。对不对,绮风?”
终余痕说完话,将身上被子一掀,下床走到倾绮风身边,揽上他的肩膀:“小弟,大哥我说的对是不对?”
倾绮风瞪大眼睛:“你!”
终余痕嬉皮笑脸的拥着他推到窗前,天空早就放晴,银装素裹,积雪很深,已经开始有些融化的迹象,窗外光秃秃的黑色的树枝,仿佛戴着白雪幻化成的帽子,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终余痕看着远处,眼睛里微眯起来:“如果你是个女人,那便是谁也比不过的了。不过就做一次女人试试也好,我保证今生非你不娶!”
倾绮风早就听出这终余痕拿他开涮,趁其不备,抬腿狠狠的踏在终余痕脚上:“竟然假装重伤骗我,还敢拿我取乐!”
终余痕这一次是真的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吱呀怪叫一声,看倾绮风怒气冲冲的挥舞过拳头,却有几分释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