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绮风仿佛做了一场一场华丽的梦,梦中是在倾府自己那个院子里长满了火荧树,树叶变成了水晶似的透明,闪耀着盈盈的光芒,叶子四周夺目的火红,像是燃起的熊熊不灭的火焰,夜色下映亮了大半个院落,萤火流光,十分的美丽。
房中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十分的嘹亮。
倾绮风惊叫一声,一下睁开了眼睛。
原来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洞口很窄,光线有些不足。
“醒了?”
倾绮风眨了眨眼,看清在对面坐着的袭霜。
“我们这是在哪里?”
“昨日看日出的山崖中。”
“哦?山崖上竟然有个山洞么?”
袭霜便笑笑:“想不到你竟然被自己的真气伤成这样,那么娇小的身体里隐藏着这么大的能量,还真是可怕。”
没想到自己这一昏迷已经过了一天的时光,昨日虽然在真气爆发之时便昏了过去,但那情景倾绮风还是记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间就那样了。”忽然想起袭霜被抛进水中的场景,急切的问了一句:“哑奴,你没事吧?”
袭霜挑了挑眉,笑笑没有说话。
“哦!”
想来真是白担心了,哑奴怎么会被那样的计量给算计到?
又见袭霜身上只穿着素白的里衣,往身上一看,那件烘干了的外袍正披盖在自己身上。
“哑奴,你的衣服......”
袭霜眼睛看向洞外:“山间风寒,你身子还虚弱,先盖着吧。”
倾绮风一时竟然有些扭捏:“哑奴不冷么?”
“恩。”
将衣服往身上揽的更紧,面颊贴了上去:“哑奴对我还是好的。”
袭霜:“在嘀咕什么?”
“哦,没什么!”
倾绮风偷偷吐了吐舌头,不禁莞尔。
袭霜扭过头来看她,不知道怎么会一个人傻乐,好笑道:“想说什么?”
倾绮风双臂抱住蜷缩起的膝盖:“哑奴,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我的吧?”
“恩。”
“?”
倾绮风竟然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直截了当的回答了:“真的么?”
“或许,比不讨厌还要多一点。”
袭霜眼眸含笑看她:“谁叫你总是一副胸无城府的可怜兮兮的表情,看见那目光,就是想要去讨厌也不行的吧!”
“哑奴......”
倾绮风看着他淡淡的表情,听着淡淡的语调,心里面有一块冰,正在一点点的悄悄融化了。
“不过......”
“恩?”
“一切就要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
倾绮风感觉自己的心脏是那样的孱弱,她有些听不懂袭霜在说什么了,但是潜意识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心绪开始低沉起来。
袭霜释然般的叹一声:“他来了!”
“恩?是谁?”
洞口明明透进来光线,却听见有东西瞧在上面的“咚咚”声,袭霜将结界打开,闪进来一个人影:“真不愧是鬼笑天,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洞口!”
“终大哥?”
“哦?”
终余痕眯了眯眼,往四处燃起了火把:“绮风?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我......那个,其实......”
“哈哈哈!看出你的怪样子,干什么突然装扮成女人,真是叫人看不顺眼!”
倾绮风原本还想对自己的身份好好解释一番,没想到终余痕却对自己女人的装扮好一番嘲笑,看袭霜玩味的撇了撇嘴角,倾绮风愠怒道:“我这个样子很奇怪么?”
“哈哈哈!”终余痕上来将倾绮风一揽:“虽然你扮作女子还不错,终归是个男子,原本清清爽爽的,一下突然就觉得扭捏起来。唉,你这个里面是什么?”
终余痕说着眼睛往倾绮风胸部瞄去,伸手就要去摸。
“你!”
倾绮风大惊,双臂往胸前一护,接着一脚就蹬了出去,正踹在终余痕肚子上,疼得他“哎呀”一声。
袭霜:“看来你身子恢复倒是很快啊!”
倾绮风嘟囔一声,竟然连哑奴都来取笑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纳闷道:“你们?”
两人脸上竟然都是闪过神秘莫测的一笑,搞得倾绮风更加狐疑起来。
按说他们两个并不相识的,就是在灭花宫见到也没有交谈一句。终余痕被软禁在西宫,也不见哑奴过去看望,而且从来没有听他们彼此说起过对方。怎么现在,像是早就约定好了,而且很有默契的样子?
终余痕又靠了过来,在倾绮风脸上瞧了又瞧:“我说傻小子,你干什么要在他面前扮成女人的样子?就是要扮,也应该先给大哥看吧!”
倾绮风撅着嘴往一边挪了挪:“你们先前就认识的么,怎么会约到这里见面了?”
终余痕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你问他好了。喂,徒白,你该不是故意把花漫天引来这里,叫他撞见白娘的吧。我们这样见面风险太大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袭霜眯了眯眼睛:“以后,她就交给你了。”
说罢将盖在倾绮风身上的袍子一扯穿在身上,起身走了出去。
终余痕眉头皱起来,便跟着他出去。
到底,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倾绮风几分郁闷的靠在石壁上,过了好一会,看见终余痕只身走了进来。
“哑奴呢?”
“走了。”
“走了?为什么?”
倾绮风一愣,就要爬起来出去看看。
“别去了,你根本追不上的。他去外界了,去杀人。”
“什么?”
倾绮风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又要去杀人?”
“他本来就是个杀手,当然要去杀人。”
倾绮风感觉到越来越迷惑,知道哑奴既然有心走掉,自己是拦不住的。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坐回去:“你不是皇太子么,怎么会任由他去杀人?”
终余痕摇了摇头,在倾绮风身边坐下,似乎也是心事满满:“其实,我也是来到灭花宫之后才知晓了他的身份。他本名叫做徒白,他父亲当年是朝中的大学士,二十年前奉旨进入三欲门查探花漫天的事情,不想一去不返。他母亲忧思成疾,不久便也撒手人寰。徒白便成了一个孤儿,八岁时只身进入三欲门寻找父亲,不想却遇见了花漫天。”
关于哑奴的身世,倾绮风还是第一次听说,至于遇到花漫天之后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心里被塞得满满:“原来,哑奴身世这么可怜。他既然是大学士的儿子,那么......”
“不错。徒白在走出三欲门之后就去拜见了我父皇,至于宫中知道的一些花漫天的事情也是依靠他的信息。徒白的生父是被花漫天所杀,他这么多年一心想的就是杀死花漫天,不论是家仇还是因为他自己。至于做杀手杀人的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他已经将灵魂出卖给死灵,这样才能叫他拥有不死之身。但是时常还会受到死灵的召唤,一定要有求必应,向死灵经常进献人的灵魂才行。皇室还要仰仗于他,不过是杀几个人,便也当做不知罢了。”
“原来哑奴杀人是为了这个么?”
倾绮风心中悲戚,在哑奴心里,到底在承受着多少事情?他不能有情,不止是因为他出卖了灵魂,而是不得不做一个杀人的工具,不管是因为怎样都好。
“其实,也不尽然。”
“?”
终余痕叹息:“他杀人从来不杀庸人,作为杀手来说,他从来没有过一次失手,酬金也是最高。但是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吞噬他人的能量为己所用,一点点积蓄到可以将花漫天杀死的能力。而且,似乎你是他选中的最满意的一个。”
倾绮风垂了眼睛:“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确说过要将我吞噬的话。”
终余痕神情莫测的看着倾绮风:“你说过你是心甘情愿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些关于袭霜的事情,倾绮风竟然不能干干脆脆的说不,想要帮到他么?
终余痕:“徒白是为朝廷做事的,但并不代表他听命于我,甚至包括皇上在内。我不知道将来他究竟要对你做什么事情,但是方才交代过,一定要保护你远离花漫天。修炼之事也不要再在花漫天面前进行,你怕要拜我为师了。”
倾绮风一抬眼:“拜你为师?”
“怎么觉得你一副不屑的神情?”
倾绮风眼睛看向别处,终余痕自己都还自身难保,竟然说要当自己的师傅?
终余痕晃了晃头:“你果然是很不屑啊!”
听那语气不善,倾绮风惊惧的回转目光,连忙摆手道:“我才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