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飞在地上的姬武,咬紧牙关试图再次起身逃跑,但刚爬起一半就因为剧烈的腿伤摔了下来。先是被雪虎袭击,又被先生否认,现在还要受这帮恃强凌弱的废物欺负,真是倒霉透了!暗骂一句后,他干脆将身子蜷起,牢牢护住要害部位,仍由他们拳打脚踢。
陈志挥手打断了众人的攻势,一把拽起姬武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一脸鄙夷的用手拍拍他的脸,“小畜生,想活的话,就从小爷我裤裆下爬过去。”说完一把将他扔回了地上,张开了双腿,兴奋和轻视不言而喻。周围的人也是跟着兴高采烈的欢呼叫好。
哼,是你自找的!
姬武愤愤的蹿紧了拳头,低下头如同一条没有尊严的狗般,缓缓爬向了陈志张开的双腿。所有人都因这一幕乐的合不拢嘴,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姬武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就在他爬到陈志面前时,猛的抬头,朝陈志冷笑一记后,忽然张大了嘴,死死的咬在陈志的大腿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陈志的嘴上传来,他如同发疯般紧紧握住了拳头,狠命的捶打向姬武,一拳拳砸在姬武瘦弱的身躯上。边上的人一见这情形,先是愣在了原地,随后跟着打了起来。
“啊!”
陈志依旧在狂吼,在咆哮,丧心病狂的用手死死掐住姬武的脖子,指甲由于用力过度,硬生生刺破了姬武的皮肤,刺出了丝丝鲜红的血液。
可无论他如何的掐,别人如何的打、拽、拖,姬武的嘴就是不松开,反倒越咬越紧,唇齿间无意滑落了陈志腿上留下的血液。
昙花绽放的瞬间永远都是短暂的,正如同姬武一般,活了十多年只有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爆发,发泄,将心中的压抑和痛楚,如数奉送给陈志。孤独、无助、被怀疑、被猜忌、被鄙夷、被辱骂,一切都化作这一咬。
“噗!”
经历了数分钟的殴打后,所有人都茫然的停了下来。姬武重重喷出的一口鲜血,溅了他们一身后不再反抗,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陈志腿上少了一大块肉,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还有姬武刚才喷血时吐出来的肉……
“畜生!我杀了你!”陈志的头发早已因剧痛、挣扎凌乱不已,全然没有之前的风度翩翩,世家风范,反倒更像个疯子。肉被硬生生咬下的痛楚,逼得他发疯,抄起了地上的一块尖石就要朝姬武头上砸去。
“陈大哥,且慢。”之前在临安城里提醒陈志被骂的少年,不知何时赶到了此地,伸手止住了陈志举起的手,“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你这样一下只能让他死的痛快,在下有一妙法,能令他生不如死。”
此刻已有随行的同伴撕下衣裳为陈志包扎起了伤口,他强忍痛意,催道:“何计?快快说出来,我一定要这小畜生生不如死!”
“昔日始皇帝嬴政殿下,坑杀二十万赵国降军,今日吾等不妨效法,将此贼人活埋于沙土之下。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挣扎于土中,窒息而死,岂不顺了你的心意。”这少年轻描淡写的侃侃而谈,眼光冷冷的注视着地上的姬武,这股浓烈的杀意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浑身不自在。
陈志一听,面上大喜,抚掌三次连声赞道:“此法甚妙!就依你所言,弟兄们赶紧给我挖个洞,我要让这小畜生活活闷死!”
碍于陈家的声势,这些少年向来对陈志言听计从,但活埋这种残忍的手段,不是人人都能下得了手的。他们各个胆怯的退后几步,不敢靠近姬武,刚才姬武的那一口到现在仍旧令他们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哼,一群鼠辈!今日率先活埋此贼者,赏金五百,另赠‘醉香楼’温床一月!”陈志见他们不敢向前,立马威逼利诱起来。
还别说,这招真管用。有钱拿对他们这群纨绔子弟来说,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香满楼’的温床一月。‘醉香楼’闻名天下的酒楼,其中的姑娘各个宛若天仙,身材婉约动人。一想到能有佳人相伴一月,这群家伙立马提起了精神,争先恐后的挤上去将土挖开。
人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这话真是不假。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这群少年就挖了个大坑,陈志还未发令,他们就主动将姬武扔了进去。随后靠拢陈志,挤眉弄眼。
“既然如此,那待我伤愈,便宴请诸位去‘香满楼’一聚。”陈志朗声说了句后,不顾周围人的兴奋,径自走到了土坑前,对着姬武憎恨的一笑,“小畜生,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弟兄们,把他给我埋了!”
片刻后,姬武早已被层层沙土所掩埋,陈志欣喜的点点头,领着众人正欲返回,之前提议的少年再次开口:“陈大哥,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家一同烧了才是上策。”
“为何?”陈志狐疑的看向他。
“若是此子忽然失踪,必会引起人们的猜疑,但若是因家中失火,不幸丧生火场,尸骨无存的话……”
“好、好!”陈志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一把勾起了这少年的脖子,“贤弟此计一箭双雕,甚妙!弟兄们,咱去烧了他家!”
我死了吗,为什么眼睛都不睁不开,身子重的无法动弹。
没过多久,姬武忽然从坑中醒了过来,无法呼吸的他渐渐感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连叫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不、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时嘱托他寻找父亲下落,日后要出人头地的遗愿,毅然的忍住剧痛,使出浑身解数发出低沉的闷哼,试图引起行人的注意。
但兔儿坡原本就是荒废的地方,平日过往的行人就少,更不用说现在天色已晚,根本不可能有人经过。
就在他挣扎的几分钟,开始放弃的时候,从他的上方传来了拨弄沙土的声音。一听见铁锹铲土的声音,他更是激动的放声闷喊,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
又过了一分钟,压在他身上的土终于被全部掀去,再次呼吸到空气的感觉,对他来说再美妙不过了。深呼几口新鲜空气后,他欣然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但受伤过重,又一次摔到了地上。
一只纤细的手伸向了他,顺势向上一看,他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这只手的主人正是白天从雪虎口中将他救下的女子,这身衣服和背后的弓箭,绝对错不了。
与此同时,女子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同样一怔,“怎么又是你?”
姬武总算回过了神,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女子深深一拜,“多谢姑娘两次救命之恩,姬武无以为报!”
女子淡淡一笑,摇头搀起了他,忽然目光撇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异。
“不、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在下来日必当好好答谢姑娘。”面对心仪的女子,姬武挂起了一抹红晕。
“若离。”
“若离……好凄美的名字。”
若离浅浅一笑,捡起一旁的铁锹,继续向下挖去。不一会儿,正当姬武神游九天之外,在月光下欣赏若离容颜的时候,一阵淡淡的金光从坑里闪起,将周围数尺照的透亮。
被金光所震,姬武朝土坑里一望,只见一块通体金黄的玉石,约莫一个拳头大,静静躺在坑里,周遭的土壤不时闪出蓝色的电光。
“这、这是雷玉?!”姬武忍不住喊出了声,一脸不解的望向若离,手指指向黄色的玉石。他依稀记得,曾经在王昱那儿阅读时,随意翻到了《铁玉集》,其中就有记载这类玉石的模样和特征,这是雷玉不会有错。
若离一愣,好奇的看向他,“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不是你们儒家先贤的名言吗?这类稀奇古怪,铁匠才懂的知识,你如何得知的?”
姬武尴尬的挠挠头,她说的没错,确实不该关注这类杂学。但出于好奇心,王昱哪儿尘封不动的奇怪书类,他最爱翻阅,每次都爱不释手一看就是大半天。
“嘿、嘿嘿,在下翻阅过《铁玉集》无意间便记了下来。”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件重要的事情,狐疑的问:“姑娘如何得知,我是儒家学子的?”
反应灵敏,过目不忘。此子不错,果然和先生说的一样。
若离暗暗思量后,微微一笑,“如今天下非儒即墨,诸子百家中唯独这两家声势最大,我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猜中了。”
确实她说的合情合理,如今天下确实是儒墨两家声势最旺。姬武点点头,付之一笑,但还是留了个心眼。随后出于回礼,他使劲撕下了衣服上的一块布,从土坑里小心翼翼的包起了雷玉,递给了若离。
“书中还说,雷玉性刚烈,与诸多玉石一般,乃是日月星辰之碎。未经加工打磨,轻易用手触碰的话,轻则全身麻痹,重则当场毙命。姑娘还请小心保管。”
若离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牛皮袋,将雷玉连同姬武的衣服一起塞了进去。随即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一支银箭赠与了他,“日后若是遇到难处,可来咸阳寻我。对于铁匠工艺不反感,精通之人,‘百炼堂’必定欢迎。”
“多谢姑娘美意,不过我真希望没有那天……哈哈”他接过了银箭,悉心的抚了抚箭身,虽说他是个穷小子,可铁的好坏还是能分辨的。单从箭身的透亮来说,这就已经算得上是中上的铁了,更不用说箭尾上用利器刻上的‘百炼堂’三字,字字入目三分,沉稳有力。
“这可说不准哦。”若离怪异的一笑后,转身离去。
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