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竹喧曾听唐五铭说过,对于练家子,走路声音越小,轻功越到家。唐五铭还说过,盛材书院里有几个护院,凭他们的本事根本不应该只窝在书院里面看门或者巡逻。看来,这几个护院里,有周亭。
为了不被发现,孙竹喧每一步的跨度都竭尽可能的大,先用后脚跟着地,然后慢慢放下脚尖,这样才能在跟上周亭的前提下不被发现。
出偏院,往东走,绕过几个花坛,经过几处高墙,周亭停在靠近书院大门几十米外的墙壁前停下。借着月光,孙竹喧见他左顾右盼后,轻巧的攀上墙壁,跳出了墙外。
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孙竹喧现在想说:“武到用时也很少。”如果以前上武艺的时候用功些,他也不至于爬墙爬得特别吃力了。
盛材书院的墙壁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墙壁高出十来寸,上面几乎没有可以抓住往上用力的东西。孙竹喧费力爬上冰冷的墙壁,脚滑了,眼见着身体平衡破坏,往下掉,突然后面有股力托住了他,孙竹喧一路跟过来都吊着心,怕被周亭看见也怕被其他人看见,此时突然下方有人托住他,不禁大惊,但听有人道:“小心抓住,我托你上去。”
是梁皎。
二人坐在墙壁上,墙外已不见任何人。
周亭呢?孙竹喧和梁皎对视一眼,二人相互扶着轻手轻脚的爬下墙。四周空无一人。
猛然想起白天听见的古怪呻吟声,孙竹喧拍梁皎,一只手指向古井,二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古井上方往里面看。白天的时候,从上方往井底看,尚且漆黑一片,不曾想,如今夜间,竟看见古井下面有微弱的亮光,若不仔细观察,只当是幻觉或者眼花。
孙竹喧对梁皎耳语道:“翻回书院,找薛院长带人来。”
梁皎迟疑一下,说:“你小心。”然后快速从翻墙而入。
天黑,风冷,雾浓,孙竹喧抱着膀子,还想仔细看看下方有什么,突觉颈后巨疼传来,眼前黑了,人彻底失去知觉。
醒来时,孙竹喧感到浑身疼痛,挣扎着要坐起来,发现身下是厚厚的干草堆,空气里满是混着干草味带着阴冷的臭气,而自己双手双脚被绑着。
一盏灯火幽幽亮着,孙竹喧用力眨眨眼睛,抬头,看见一人站在斜前面,脚下躺着两具人体。其中一人见孙竹喧醒了,发出闷闷的声音,孙竹喧听出是徐炎,知他还活着,忙问:“徐炎,你怎么样,受伤没有?”话刚说完,嘴巴被一团沾着腥味的布团塞住。
只听周亭冷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孙公子,周某未曾找你麻烦,你却自动送上来。”
孙竹喧心中嘀咕,没事谁愿意来找你…下巴被一只有力的手抬起,周亭凑近了,二人呼吸相闻,他低低道:“周某一生,最恨侮辱两家妇女之人!你这姓徐的同窗,年纪轻轻就那么混账,现在不除,以后还了得!”
孙竹喧从喉咙里发出呜呜之声,想徐炎什么时候侮良家妇女了?
周亭看见他眼中的焦急与疑惑,道:“给武公子送信的时候,周某听见他自己说的‘给十几个女孩子开过苞’。”
孙竹喧有想哭的冲动,徐炎,搞不好今天你就要死在那张破嘴上了,连我都要赔进去。
徐炎想要辩白,无奈说不出话,周身被绑得像个大粽子,只能拼命蠕动,招来周亭狠狠的几脚。但听他阴冷冷道:“孙公子,看在你平日对书院下人够礼貌的份上,周某一定给你烧高香。”
周亭一只手顺着孙竹喧下巴滑到脖子上,扣住,“皮肤不错…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平日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比起来,咱们的像砂纸似地…”孙竹喧被他摸得心惊胆战,眼中流露出惧意,周亭脸上出现狂热的欣喜,语气不自觉的急促了些,道:“这些日子来,孙公子是第一个撞破我秘密的人,不如,在下送孙公子回老家之前,请你看出戏。”
周亭放开孙竹喧,走向徐炎,他的脚步很慢,仿佛享受着对方等待时的恐惧。
当一个人意识到危险与恐怖的逼近时,心中肯定十分害怕,从意识到危险到危险与恐怖真正来临间的一段时间内,他必定心中受尽煎熬,万般猜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设想各种可能,恐慌的程度甚于真正面临危险时。
周亭每做出一个细微的动作,孙竹喧的心就往上吊一步,只觉得心顶到了嗓子眼儿,半点声音都挤不出,他和孙竹喧看见对方眼中的恐惧,拼命挣扎。
周亭走到徐炎身边,左手猛的抓起徐炎的头发往上拉。徐炎重重的呜咽一声,周亭的右手手指点着徐炎的头,顺着额头、鼻梁、下巴、脖子慢慢往下游走,“我的云儿,为夫又抓了个混账东西…这些仗着祖宗家底耀武扬威的破烂、王八蛋、该当兔儿爷的…他们把你害的好惨。”说到最后,周亭的声音稍显哽咽,神情却愈发亢奋。
他指着徐炎不远处地方躺着的一具人体,道:“看见了吗?今早刚被我灌了药死的…枉自读过几本书,居然下见到这种地步…我本想留他多玩两天,不过既然徐公子来了,他只好该去哪儿去哪儿。”
死了!孙竹喧背后起了一层厚厚的冷汗,口中的味道让他肠胃翻滚,很想吐,浑身骨骼禁不住颤抖。
周亭已经杀过人。
玩死的?怎么才算玩死的!
周亭声音中带着愉悦,“抓他的时候,他正在胡同巷里撕一个姑娘的衣服…妈的,喝得烂醉,脚都站不稳了,还惦记着干女人…我只往他后颈处打了一掌,他就昏了,白长得牛高马大,没用的废物…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我装在木框里用板车带回来。”
不用说,当那个人醒后,发现身处于废井底下,吓得要命。一味的哀求周亭,求他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