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炎似乎显得焦急,不停摆动手臂,孙竹喧刚想说你急什么我们马上来,突然,徐炎身后高至胯骨的枯黄草丛中站起来一名大汉,蒙着脸,一把掐住徐炎的脖子。
“小心!”二人同时喊。
挣扎中,徐炎抓住大汉蒙面的纱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张骇人的刀疤脸。
“你们别过来!”大汉一手捏着徐炎的喉咙,另一只提刀的手指着孙竹喧他们。
这就是在话本和他人嘴里听说过的土匪了吧。他必定是一个人在后山,否则不会惧怕孙竹喧他们靠近。
孙竹喧想不到会碰到土匪,浑身寒毛立了起来,道:“我们是这个山上的学生,你要钱的话尽管开口,别伤他。”
古裕晨抓紧了手指。
大汉想了想,道:“我若要一千两呢?”
“没问题,但我们身上没现银,你放了他,我马上回书院找来给你。”
大汉重重啐了一口,唾沫飞溅在徐炎身上,:“爷没这个耐心,谁知道你回去捣什么鬼。”
古裕晨上前一步道:“你要怎样,我们好商量…你放松些,他喘不过气来了。”徐炎脸憋得通红,双眼往上翻。
大汉松了些,道:“你们两个,玉佩都给我。”
古、孙二人身上所佩戴的玉佩,正是之前下山时交换的那两块。孙竹喧看古裕晨,古裕晨点头,扯下腰间黄玉交到孙竹喧手里,孙竹喧将腰间墨玉和黄玉握在一起,慢慢往前走。
“轻些!他翻白眼了。”古裕晨嘶声喊到,言语间满是凄厉,孙竹喧大惊,视线从大汉身上转开,看徐炎,徐炎的手无力垂下,脚发软直往地上跪。大汉骂娘:“难怪人家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爷们儿家家的细皮嫩肉,果然不中用…行了,你就在那里站住,玉佩放到地上!”
孙竹喧以为徐炎真的挨不住,急得双目通红,死死看着。大汉拧着徐炎慢慢踱过来,眼睛狠狠盯住孙竹喧以及十几米之外的古裕晨,慢慢抱着徐炎俯下身拿玉佩。霎时,徐炎睁开眼睛,扬起垂下的手掌捏成拳头,使劲儿往大汉胸前砸。
惨叫一声,大汉被迫放开徐炎,徐炎夺过玉佩在地上滚了两转,瞬间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站起来揉着脖子骂道:“抢你爷爷们的东西,做梦!”
“狗娘养的!”土匪的刀疤脸扭曲,摸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冲过来。
“躲开!”徐炎操起地上一截树枝,劈头盖脸往大汉身上打去。大汉不是文弱书生,挨了两下,缓过神来,立马拔刀砍,树枝很快被劈成几节作废。
徐炎的拳脚比孙竹喧好,对付普通毛贼游刃有余,但刚才他被大汉勒住脖子好一会儿,现在肺部、咽喉十分疼痛,打出去的拳踢出去的脚不仅力气比平时小了不少,动作也没那么灵活。眼见要被刀砍上,孙竹喧捡起石头往大汉头上扔,大汉吃痛,摸到头上留下的血,咆哮一声,冲向孙竹喧。
孙竹喧推开古裕晨,往后退着闪躲,徐炎和古裕晨用地上一切可以找到的并能够用作武器的东西打向大汉,大汉不理,挥刀猛砍向孙竹喧。孙竹喧顾不得手掌被地上尖锐的小石子划破,全力躲闪,退到了半枯黄的草丛中。
徐炎捡起地上一个长条形的头部比较尖的木块,朝准大汉脖子用力刺下去。大汉的哀嚎声惊动了不远处觅食的乌鸦,孙竹喧看着上方他因为痛苦扭曲的脸,觉得体内的心肝脾肺肾都被大汉的呼痛声震得发疼。
木块并不锋利,除了让大汉感到钻心的剧痛外,连血都没有流。
大汉眼中暴戾之气铺天盖地,他现在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眼前三人,让他们为自己的痛苦付出代价。放开孙竹喧,大汉奋力杀向徐炎,手中刀具动得更紧更快,好几次徐炎差点没躲过,衣服上开了几个口子,一束头发被削掉,所幸没伤到皮肉。孙竹喧和古裕晨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轮着攻击大汉,他往左边,右边的那个就下死力打他,往右边,左边那个再出手。
大汉被三人弄得头昏眼花,身上杀气不减反增。
眼见徐炎支撑不住了,孙竹喧和古裕晨同时冲上去,一人抱住大汉一只膀子。大汉吼了一声,使蛮力甩,古裕晨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离大汉身边,退后几步仰面倒下,徐炎冲过去,被重重一脚踢开,孙竹喧下死力抱住大汉的腰,把他往下面压,大汉一拳捶在他背上,孙竹喧口中一阵腥甜,吐出鲜红色液体。大汉再打,孙竹喧就是不松手。
徐炎趴在地上,想要起来帮忙,肋骨处剧烈的疼痛让他使不了力气。
大汉已经挣脱孙竹喧,将他按在地上,提起明晃晃的刀要砍,徐炎大叫:“住手,他是本地孙太守的儿子…”
大汉停下来,徐炎一口长气还没有吐完,听见大汉低低的笑了,凄厉得像夜半鬼哭,“孙太守?”扯着孙竹喧的头发看他的脸,“你是那孙王八的儿子孙王八蛋?太好了,太好了…老子正愁没法子报仇,你儿子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孙海,你这狗贼,还我齐云寨一百五十九口人的性命来!”大汉用尽全身力气,将孙竹喧正面压在泥土地上露出脖子,挥刀,明晃晃的刀急速落下…
泥巴堵住了孙竹喧的口鼻,他感受到脖子上呼啸而来的尖锐凉意,神志开始有点恍惚。如果这是结束,裕晨,我好想,死之前再看你一眼…
徐炎和古裕晨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大汉的刀落地。
静止了,天地间一切都静止了。风刮过,树枝没有摇摆,鲤鱼潭水面没有涟漪。
古裕晨站在土匪大汉身后,手抱住他的头,双手的指甲嵌入手中之物的皮肤,手指还停留着扭动的姿势。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事先没有焦点,面色呆滞。
徐炎闭上眼睛,头抵着泥土地,几个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