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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叫了采桑帮忙熬药,他拉住我的手,不肯让我走,倔强象个小孩子。扶他侧着躺下,盖好被子。他忽然道:“雪儿,你把去年八月十五那晚弹的曲子再弹一次给我听吧。”
我愕然转身,“去年八月十五,你也在逍遥楼?”
他的目光有些悠远:“去年八月十五,逍遥楼,江中央,画舫珠帘后那名女子把一支曲子弹得石破天惊,后来,我在江边坐了一夜,一直回味这首曲子。也想见见弹这首曲子的人,不曾想原来是你。”
他回头望我,眼睛晶晶亮。
去年八月十五,多么兵荒马乱的日子,没想到他还记得那隐在珠帘后弹琴的不见经传的丫环。我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回房取了琴,把琴放在桌子上,轻轻拨弄,一曲《水云极》便从琴弦中飘然而出。
琴声悠扬顿挫,时而如金戈铁马,铿锵有力;时而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之中,清脆有声;时而如欢愉的激流,时而如怒吼的波涛,洋洋洒洒,一泻千里。
他竟然会喜欢这首《水云极》,这曲子阳刚太过,阴柔不够,他是想借这首曲一舒心中的凌云壮志吗?男儿当自强,指点江山,笑看山河,这不为过。但想要坐拥江山,独霸天下,却不是人力可胜天的,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去争那些自己争不来的东西,终究空虚一场。
我的心有些灰暗。
采桑端了药进来,服侍他喝了药,又扶他躺下。在宋梅兰花幽然清冽的香气中,在悠扬清和的琴瑟声中,他静静睡去,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他是因了这首曲子才喜欢上我的吗?因曲相遇,曲意相通,也算知音。我看着自己焦黄的肤色,不以貌取人,不因我这副相貌心生厌恶,反而爱屋及乌、因曲及人而喜欢上我,这样的人,让我倍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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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重新做了翻新,再装潢了两间,一间给薛采桑,一间给薛小虎。平日里,采桑做饭烧菜时,我则在旁边添柴火打下手,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他的伤也慢慢好了起来,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例如浇花、劈柴。每次听到薛采桑姐弟的笑闹声,转头,见他认认真真举着斧头一下一下在劈柴,心中便有暖意涌动。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一起,小虎盛饭,采桑上菜。小虎的嘴很甜,一声声“表哥表哥”地叫,采桑有些放不开,还叫“公子”,一家人热热闹闹,这属于家的温馨,我已渴望太久。
有时候,会与他手拉手去看瘦西湖碧绿的湖水,看水面上鸳鸯成双成对地游过,看水中我与他的倒影;也会去马场,一起骑上红枣马,一边溜达一边仰头看天上的白云。
他说,他喜欢这样宁静的生活,但他更喜欢那金戈铁马的生涯,就如塞北的那纯净碧蓝的天空,棉花团似的白云,还有丰沃的水草,四处逃窜的野鹿野猪……
我知道他说的是木兰围场,这个很久以前我曾无比熟悉的字眼,一提到它总能与皇家牧场扯上关系。我微微叹息,似乎无形中总有一张网,我越想远离那个地方,它就越要把我往回拉。
他是渴望回到那里的,这从他叙述时流露出的热切眼神中可以看出。但我多么希望他可以就此停驻,忘却以前那个身份,重新开始,与我在这瘦西湖畔,做一对神仙眷侣。
这个期冀压在心头,日益沉重,我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怕这短暂的温馨只是一场梦,镜中月,水中花,梦醒时分,会倍感凄凉。
初染有好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听说她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登台和避免不了的应酬外,还要教导新的女子学习女红、礼仪和茶艺。凤娘可能也意识到初染不会留得太久,未雨筹缪,早做打算。
该不该告诉初染最近我的屋里添了好多人,有采桑,有小虎,还有一个“他”……想到这里不禁微笑,双颊也微微发烫。
采桑和小虎逛庙会去了。整个院落静悄悄,厅堂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想被人听见。
“……矿山那边也安排妥当,不会再出问题。上次那事是郭络罗家那狗奴才泄了密,我已经找人把他结果了……”说话是个男中音,京城口音,听声音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
“所以老四就向皇上请了旨,调了大内禁军,围了矿山……我这一箭,还是拜老四所赐……”是他的声音,即使压低了嗓音也压抑不了愤怒。
我站在院中,浑身凉透,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扶着院子中央的桂花树,阵阵晕眩。史书上记载,康熙年间,朝廷明典规定不准私自开采金矿,但各个皇子阿哥心怀鬼胎,尤以八阿哥为首,联合几个阿哥,私自开采矿山,谋取暴利。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不是朝廷的钦定要犯,却中了大内禁军的鹰翎箭了。想不到那箭竟是四阿哥射出的,兄弟相残,相煎何太急?这未来的雍正,也真够狠的。
忽然“啪”的一声,由于我的用力,树枝竟被我折了下来。这一声断裂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我,也把屋里的人惊了出来。
我深呼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脸色与平常无异,就好像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家里来客人了?”
他一见我,露出微笑:“雪儿,我家里来人了,这是郭师……郭大哥。”
“郭大哥好。”我甜甜笑着,恰到好处地显示做为主人的热情。眼角余光中,见那是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听到“郭大哥”这四个字颇不自在,眼中闪着戒备的光。
“我中箭昏倒在草丛,是雪儿救了我。”他一边说一边走回客厅。
“那谢谢雪儿姑娘了。”中年人很“卑谦”地说。
“郭大哥大老远来这里,就在这用饭吧,我去烧菜。”我拿起刚从菜市场买来的一篮子菜,抬步就要往厨房走去。
他向那个中年人使了个眼色,那个中年人马上会意,“啊,不用了,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转身便走出院子,他去送,两个又在外面嘀咕了一阵,那人方走。
正洗菜时,他回转回来,伸手拿过菜篮:“我来吧。”我侧立一旁,看他把一棵棵青菜仔仔细细地剔掉残叶,放在水里洗干净,再放到小箩筐里。他离我那么近,但我却觉得我们中间似乎隔了一层白雾,我怎么看,却怎么也看不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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