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紧锁,窗紧闭,屋里屋外均无激烈打斗的痕迹。由此推断,不可能是劫持,听住在附近的人说,那天晚上他们是亲眼看见初染和采桑提着包袱上了黄金轿,脸上还带着笑容。
初染和采桑都不是小孩子,要骗两个警惕性极高的成年人上轿,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要找一个让她们信服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竟能让她们两个姑娘毫无戒备,还乖乖上了轿子?
我把屋子里里外外勘查了一遍,最终只好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一张字条也没有,可见当时走的匆忙。我用手抚住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我多希望自己是神探狄仁杰,或者是大宋提刑官宋慈,那罪犯就无所遁形,可惜,我不是。
我的心在滴血:初染和采桑,你们究竟在哪里?
回来的路上我沉默得惊人,像一枚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如画小心冀冀地看着我的脸色,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知道我不能急,不能乱了阵脚,给对手以可趁之机。但是,会是谁呢?初染和采桑平平静静地在扬州城生活了整整一年,没有声名的负累,没有仇家的寻仇,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呢?若是普通的绑架,用银子可以打发的,那最好不过。但是,如果是冲着我和十五阿哥来的呢?我只觉心中一阵战栗,不敢再想下去。
是时候发挥雪衣门十一楼情报局作用的时候了。我转身吩咐如画:“你去通知凤凰,在全国范围内给我找两个人,一个叫林初染,一个叫薛采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如画忙恭声应了。“还有,”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眼眸处闪过一丝狠厉,“通知凤凰,明天我会到玉锦庄。”
晚饭的时候,我神色凝重地望着十五阿哥,说:“明天,我想去一个地方。”
“那我陪你去。”他很快作了回应。
我微笑,没有拒绝。如果一个人铁定了心要跟着你共赴生死,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找到你,那又何必拒绝他的一番好意,徒添他的担忧?
一夜无眠,看了一宿的斗转星移,看月牙升上来,又沉下去。在兰花阁里所有的片断一遍遍在我的脑海中回放着。失去亲人般的悲伤铺天盖地袭卷而来,一时之间,悲不自禁。
有轻轻地脚步声传来,在身边顿住,一杯热茶递了过来。我无声接过,捧在手中,冉冉升起的热气,温暖了我冰冷的手,和冷寂的心。
看着清冷的天际,他说:“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无法把握,尽力而为,就不会有后悔。”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有过失过亲人的切肤之痛,此刻的他更能理解我的心情。尽力而为,就不会有后悔,他也在尽力而为吗?我这才想起,他也为了重修他额娘的陵墓忙了一整天了,现在我只想着自己的事,倒把他的事忽略掉了。
“重修陵墓的工程,进展还顺利吗?”我问道。
他转过头来,朝我微笑,“工程进展很顺利,只是有少部分的地方需要大修,大概十天半个月便可完工。”
他的话在宽慰我的心。明天他要跟我去玉锦庄,工程肯定要耽搁一天,这是他母亲陵墓修缮的大事,他却义无反顾地丢下,这让我又惭愧又感动。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得到我要的答案。雪衣门的过往,雪衣门的历史使命,我都要统统掌握。对手太强悍了,已经开始威胁到了我身边的人的安危。我不可以再这样无知下去,不可以再这样坐以待毙,我要重掌雪衣门,因为,我要雪衣门成为我强大的后盾。
一大早,阿烈便备好了马,在驿馆门前候着。我只带了如画,十五阿哥带了阿烈,一行四人努力绽出轻松的笑意,装作出门游玩的样子,我叮嘱紫芪:“吩咐厨房的人做好晚饭,等我们回来。”一提马缰,快马扬鞭,向玉锦庄方向急驰而去。
玉锦庄,位于距扬州十多公里的地方,快马扬鞭也需一个时辰。一路上,山峦叠嶂,别有一番风光。只是,心情沉重,便少了驻马观赏的兴致。一路急驰,恨不得快点到达玉锦庄。
玉锦庄,顾名思义也就是一个庄园。这是我在进庄后看到那良田千顷给出的定义。苏杭以刺绣闻名于世,而这最优质的蚕丝,便出自玉锦庄。织锦、刺绣自成一体,自给自足,这样的结合,奠定了财富的渊源。
庄内的路铺了青石板,马蹄声声,错落有声地叩击着石板砖。各家各家门前都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支起了架子,晾晒着洁白胜雪的丝绸。有风过处,丝绸缎子随风摆动,很是壮观。
我想起内务府呈上的折子中所书的“扬州玉锦庄”,想必就是这里了。细看了丝绸的纹路,颇为奇特,竟和姑姑那日穿着的白衣,还有如画用的素绢一模一样。我心中豁然开朗,我终于明白雪衣门的财富来源了。
一路行去,地处最中央,那片气势浑雄的亭台楼阁想必就是庄主的院落了。村中来了陌生人,早有人飞快前去通报。因此当我们停驻在那片院落前面时,便看到了两个满头银丝的老婆婆,还有凤凰,立于门外,似乎早早就等候在此。
知道了玉锦庄是雪衣门的资产之一,所以在看到他们恭立于门前的情景,我也没表现出太大的诧异。
下了马,两旁的小厮忙走过来,把马牵去喂草。我轻拉了十五阿哥,昂首阔步进入了大厅。
在主位上坐定,我侧目望向凤凰。我要的答案呢?
凤凰脸上波澜不惊,用目光扫了那两位老婆婆一眼,转向我禀道:“主上,这两位便是玉锦庄的庄主,金花婆婆、银花婆婆。”
我颌首,算是见礼。
坐在下首的两位满头银丝的老婆婆倒是纹丝不动,冷冷道:“凤楼主,这雪衣门的掌门不是说谁就是谁,你凭什么认定这小丫头就是我们雪衣门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