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沿着山洞里弯弯曲曲的石板小径,向前行去,火把的光影把人影投射在石壁上,悠悠晃晃,更添几分神秘与莫测。
石壁有一些凸凹不平的石块,凤凰慎重地对着其中的石块点了几下,虽然下手迅速敏捷,但细看之下,仍可见他额角的鬓发已被冷汗润湿。
一阵错综复杂的轰隆声响起,在空间面积不大的石洞更显空旷。约莫过了一刻钟,声音停住了。我暗暗思索:听这声音,莫非把密室的机关都去了?
现代人用的是红外线报警,古代却用一些纷繁复杂的机关置擅入者于死地。原理不同,本质却一样。都是阻止那些不该进入者入内。我的嘴角微扬起一丝笑意,我们这一行三人,所作所为,似乎与那些民间流传的盗墓者颇为相似。我与凤凰倒是没什么,只委屈了十五爷,好好的大清王子非要跟着来与我们同流合污,这样想着,不由觉得十分的好笑。
见我居然在笑,十五阿哥不由朝我投来讶异的目光。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样紧张压抑的氛围下我居然还笑得出来,也算是怪人一个了。我抿住笑,转头问凤凰:“可以进去了吗?”
凤凰吁了口气,紧绷的脸色也松驰了不少,恭声道:“主上,请入内吧!”
我一脚踏上那片颜色与其他方砖有些迥异的石砖,十五阿哥与凤凰紧随其后。只听沉闷的“咚咚”声响,显然这方砖是镂空的。我心下微微诧异,只觉脚下的方砖居然活动起来,缓慢地往地下沉了下去。
由于下沉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没有头晕目眩之感。似乎有微微的风拂过脸面,冰冰凉凉,有水雾般的潮湿。我不由暗暗佩服这些古人,应该是墨家子弟的后代吧,把机关造得如此神乎奇神,天工巧匠。这建造密室的人的心思也真是巧,居然把密屋建在地下。
当石砖与地下的实地吻合之后,有些微的晃荡。我看了看火把,居然没灭。看来这地下,也有通风口。通风也就能带入氧气,火把才会燃烧,不然的话,人在里面呆不了多久。
我在正中的一扇石门前轻轻推了一下,撤回手。片刻之后,石门向里退去,一道道金灿灿的“阳光”向我们射来。
我微眯了眼,这才看清这宽敞的石屋里满满当当全是一只只巨大的铁皮箱子,一层一层,堆成了一座小山。顶上的几只大箱子已掀了一半开来,金灿灿的“阳光”就从里面射出来,映得满屋一片金黄。这夺目的金黄,直直照进人的心里,引诱着人性最深处的赤裸裸的贪婪。
凤凰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神色自若;十五阿哥浓眉微拧,满眼的疑惑与惊讶。我在震惊之后不由眼眶湿润,心也隐隐疼痛起来。刚进来时我随意看了一下,这相同的石门有五六个之多,如果说每一个石室里都如此的蕴满财富,那五六个石室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可估量的宝藏。
我心痛的不是这些黄金年深日久无人知晓,而是姑姑,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财富不去攫取,非要拿着性命去换取那区区的五万两黄金?生命怎么可以如此轻言放弃?还有,这古代的承诺与坚守难道就如此重要吗?
一直认为古人腐迂,为了无谓的承诺徒徒放弃了许多宝贵的东西,像以前看过的小说玉娇龙里面的一代大侠李慕白和一代侠女俞秀莲,为了一个诚信居然虚耗了大好的青春年华,有情人难成眷属,每次看到那里心里都会忿忿不平,心想如此聪明灵秀的人物怎么会如此不开窍。现在,从姑姑这件事情看来,古人的这份坚持有时也让人悲叹和唏嘘。
我从来没想过做君子,所以我不打算让这笔宝藏成为死物。主要是如何用,怎么用,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这是我下一步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的目光轻移,扫过四周的石壁。金黄的光芒下,这些石壁似乎有一些图纹,应该是刻上去的图案吧。我心中一动,脚步不停,直直走了过去细瞧起来。
果然是壁画,条纹清晰,色彩均匀,可能因为石室是闭合的,壁画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风化,依然清晰如刚刚雕刻上去一般。
我细细辨认了一下,这是一副皇宫内苑日常起居的画卷,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有珠钗凤冠的妙龄女子,也有身着朝服,手持玉牌的大臣,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十分富态的青年男子,年纪倒不是很大,着一身明黄袍子,袍子上双龙飞舞。
我心下暗暗思索,看这些**嫔妃的衣着装束,锦衣丽服下一幅抹胸,如此开放的穿着,倒有些大唐的风范。目光往下移,落在最左边的落款上。身后,十五阿哥已失声道:“天佑六年……难道是大唐末期?”
我熟识的大唐历史不多,看的电视里,关于大唐的题材都无非是李世民、武则天等著名人物的政绩,其他的生疏得很。我双眸微抬,望着十五阿哥,静静期待他的解说。
十五阿哥沉思片刻,道:“据史书记载,大唐天佑元年八月,昭宗被杀之后,逆贼朱全忠假传诏拥立李祚即位,号哀帝。后来朱全忠又制造了白马之变,把斐枢、独孤损、崔远等三十多个朝廷大臣杀死在黄河边的白马驿,弃尸于河。再逼哀帝禅位,最终篡位成功,改国号梁,也就是后梁。”
烛光下,我的唇边扬起笑意。古代读书人的博学强记果然名不虚传,历朝历代的历史都能了如指掌。我不禁想起他曾经说过的清朝皇家子弟的教育方法:“一直以来,皇阿玛对我们这些王子阿哥异常严厉,可以说到了苛刻的地步。我是十岁上的学,每天寅正,就要到无逸斋,那时天还没亮。卯时,满文的师傅达哈塔,汉文的师傅汤斌就到了上书房,然后就检查功课,背书,要背得一字不差,然后汉文师傅才给他背下面一段,辰时,皇阿玛下了朝,来到了无逸斋,检查每个阿哥的学习情况。之后还要背诵120遍,完全熟练了,然后再换下一段,检查完了之后,皇阿玛就又去处理他政事去了。天天如此往复循环,无间寒暑。”
如此说来,康熙爷这种近乎苛刻的教育方法也能收到良好的效果。不过,这也要受教者有过人的聪慧才行吧。
一旁的凤凰早已露出赞许的目光,颌道道:“不错,十五爷说得很对。”他在那座小山似的巨大铁皮箱子前停下脚步,灿烂的金色光芒在他的玄色袍子上镀上一层淡黄。他的双手轻轻抚过这些沉甸甸的箱子,目光柔和沉痛,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这笔宝藏,是那些誓死效忠大唐的臣子们的所有积蓄,目的是歼灭逆贼,匡复大唐。他们留下遗训,要他们的子子孙孙均以兴复大唐为己任。可惜,李氏后裔软弱无能,正义之师难以召集,出师无望,多少正义之士抱憾终身。这笔财富就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
我愕然,如果所这笔财富是那些几百年前的大唐忠义之臣留下来的,那么说,凤凰、姑姑、凌雪、还有红裳柳叶刀画眉,阿烈……甚至那玉锦庄的两位老婆婆,都是这些唐朝臣子的后代了?
我终于明白姑姑所说的雪衣门不是江湖门派,雪衣门背负历史使命的含义了。正因为这笔财宝是他们的祖辈们呕心沥血、千辛万苦积聚起来的,意义非凡,所以,为守护这笔财富,他们的后代创立了雪衣门,汇集天下侠士,捍卫他们祖辈们的心血。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江湖上已经有人开始对雪衣门下手了。我想起凤凰无缘无故的被抓,心中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