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当时,她来找我的时候,双手一直紧握于胸前。她一进门就直接找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我的办公桌前。这说明她非常紧张,而且心理防御很重。”见罗泯哲不解,莫教授继续道:“我的办公室里,有沙发,普通客人进来后自然会选择最方便的沙发入座,而不是自己搬动椅子坐在办公桌的前面。”
说到这里,罗泯哲一拍大腿,顿悟了。“这是为了挡住她的双脚!因为双脚是最容易出卖人心理活动的地方,所以当人们紧张时,都会下意识地坐在能挡住双脚的地方。而办公桌是个很好的障碍物!”毕竟是多年的警察,对于简单的肢体语言,罗泯哲还是有所了解的。
莫诚夕微笑着点头。“没错,办公桌可以成为她和我之间的一种防护,这样她会感到更加安心。而双手在胸前紧握也有相同的意义。那么试问她在紧张什么?朋友发生事情,学校老师表示关心,她觉得悲伤却不应该是有那么重的防御心理。提到常小君的死时,她的表现就更加奇怪了。林玥自进来后就一直对我申明自己没事,不需要麻烦老师。当我问到有关常小君失踪的时候,她的右手扶上左手臂,将自己环得更紧了。虽然面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但是肢体语言骗不了人。之后她推说自己有课,就匆匆结束了对话。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说父亲已经为她找来了心理医生,所以不劳烦老师了。”
“但据他父亲所言,她拒绝了所有心理辅导。”罗泯哲打断他说。
“没错,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她会那么排斥心理辅导?从上次的会面来看,她一定对我有所隐瞒。她在面部表情上做足了功课,来我这里之前一定是练习了许久。谈话时,她的肢体语言明显表示了她强烈的排斥心理,而且急着离开这里。在她的言语中除了伤感外我隐约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情绪。”
“什么?”罗警官警觉地问道,心里有种猜想呼之欲出。
“悔恨。”但随即莫教授又说道:“但我不能太肯定,因为接触的时间太少了。”
“这样啊,看来事情有蹊跷。那么小雨呢?”
莫教授淡淡一笑说:“你放心,你表妹心理的承受能力似乎没你想的那么弱。对于心理辅导,她没有什么隐瞒,非常配合。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后来渐渐发觉其实小雨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软弱,她可是有颗坚强的心呢。你这个做哥哥的就放心吧,别总把她看成是温室里的小花。收起对她的愧疚心理,这样才能慢慢正常相处。”
罗泯哲不禁苦笑,心中感慨许多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不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莫教授自然也知道故事并没有说完,但却不问。这样的回忆对好友来说是不易触及的,可以说是记忆宫殿里的一块禁地。作为好友自然不愿去揭开那样的伤疤。
莫诚夕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昨天开会的时候,学校董事会决定要拆除老剧场。他们担心连环死亡案件会牵扯起过去的案子,在学生群体中造成不良影响,所以一致认为应该拆除老剧场。”
“什么?”罗泯哲惊异,心中不免担心。老剧场一旦拆除,许多证据可能也随之飘散,那么二十年前的案子可真要成悬案了。看来,自己该上那传说中的鬼屋走上一走了。
“兄弟,能不能弄到老剧场的钥匙?”罗警官立即站了起来。
只见莫诚夕自信一笑,漫步到办公桌旁,自抽屉中拿出了一串老旧的钥匙。“就知道你会跟我要,所以事先提了申请。”说着,把钥匙向罗泯哲抛了过去。
罗泯哲会心一笑,有的时候他不得不说莫诚夕真的是细心。
走出办公室前,莫诚夕再次叫住了他。一个不明物体飞了过来,罗泯哲伸手一接。
“别忘了相机,要还的。”
按着莫大教授给的方向和地图,罗泯哲在寂静的校园内摸索着。好不容易干了的衬衫,此时又被汗水浸湿了。热浪滚滚中的校园令人畏惧。
越是靠近目的地,越是呈现一片荒凉之感。老旧的建筑在设计上并不突出。四四方方的三层建筑,没有任何的华丽装饰。荒废多年的灰白围墙出现了大量的裂缝,爬藤类植物将底部覆盖。四周野草丛生,一旁的小池塘也已干枯。烈日当空,强烈的日光将建筑照得亮堂,但却始终驱不散那股浓浓的阴寒之气。
小石子路几乎被杂草和尘土掩盖,若不仔细寻找还真难发现它的存在。罗泯哲沿着这若隐若无的小径向传说中的鬼屋走去。耳边知了叫得欢快,杂草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响声。楼房的大门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禁”字,门把上是一条厚重的铁链和一把生了锈的锁。罗泯哲不禁要怀疑自己手中的钥匙是否还有用武之地。一旁的玻璃窗上的灰尘厚得能在上面写字了。
咔!的一声,罗泯哲警觉地抬头,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配枪。他一步一步地朝转角处走去。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独属夏日的响声。
“什么人?出来!”他大喝道。
“是我。”眼前出现了一张无辜、木讷的脸。
罗泯哲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将配枪塞了回去。“晓曦,你在这里也吱个声啊。”
晓曦只是努努嘴道:“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绕了半天没看见入口。”
罗泯哲回到大门口,用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锁,还不忘开玩笑说:“在拆掉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库呢,这么大把锁。”
“要拆除了吗?不过也是,这么座不祥之楼居然保留至今真是奇迹。”晓曦与罗泯哲合力推开了封印了二十年的大门。沉睡已久的剧院迎来久违了二十年的阳光。红色座椅,水晶大吊灯,还有艳丽的幕布,无不展现了当年的辉煌。与建筑外观真可是天壤之别。蜘蛛网布满了各个角落,两人轻轻地行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足迹。
晓曦轻轻推开剧场的木门,老式大门顿时哑哑作响。剧场内部没有窗,因此里面漆黑一片。晓曦自包中拿出了一只银色的小手电筒,递到了罗泯哲摊开的手掌中。
罗泯哲率先走了进去,晓曦尾随在后。如此压抑的气氛下,他们谁也没说话。罗泯哲迅速地扫视了周围环境。剧场内长年不见阳光,因此散发着浓浓的霉味。他们站在观众席处,手电筒的光圈向前移动,一个巨大的舞台赫然展现在眼前。这就是那个死亡舞台吗?夺走了四条鲜活生命的祭台。
晓曦默默地看着,眼前似乎浮现出古代血腥祭祀的画面。祭司在祭台上朝着太阳虔诚地膜拜,一旁是即将敬献给太阳神的祭品。可怜的战俘疯狂地挣扎着,然而四肢却被助手紧紧抓住。即使知道反抗是无用的,但依然不肯放弃。祭司手握火山石质的匕首,在太阳下闪烁着阴冷的光。
祭司口中念念有词,毫不手软地一刀刨开了祭品的腹腔,手迅速自开口伸入,抓住了那颗依然跳动的心脏,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鲜血不断地自那血窟窿中流出,祭品抽搐着直至生命的最后。就在视觉消失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心脏。那被握在祭司的手心里滴着鲜血的器官,跳动着,被献给了他们伟大的太阳神。
晓曦不禁打了个寒颤,被汗水浸湿的衬衫贴在身上,如今突然身处这么阴森之地更让她汗毛直竖。
他们依然无言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前进着。罗泯哲带头登上了舞台,然后穿过厚重暗红的幕布,走到了神秘的后台。后台,这是观众看不到的地方,也是所有表演、所有迷底所在。
后台,没了前台的华丽,毫不在意地将所有丑态展现。排气管、水管在头顶交错,装修简单到了极致。因为这里不需要见人。
“案发现场就是这里。”罗泯哲二人通过了一扇小门来到了后台的化妆间。
“这里就是第一位死者,肖婉的化妆间。”罗泯哲指了指中间的化妆间。这是个相对来说比较小的房间。每个化妆间都带有自己的厕所,唯一与外界相通的就是厕所里的一个小通风口,装有固定式的百叶窗。
仔细观察锁以后,晓曦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成为经典的密室了。要锁上门必须用钥匙,而打开锁自然也只能用钥匙了。但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监管老师那里,另一把则在死者手里。
罗泯哲走入了房间,边走边说道:“当时,死者被发现时倒卧在门旁,胸口插着形状奇特的匕首。而目击者表示门是锁上的,而钥匙则在死者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所以整个凶案现场是呈封闭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