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但眼前这位“极品”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甩了甩有些疼痛的手臂，说：“真奇怪，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来。小姐，你胆子真大。”
晓曦敷衍地一笑，“谢谢你把挂件换给我，还一路追到这里。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过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极品”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这样的地方可真不是活人待的。”
晓曦不吱声，只是默然点头。
回去的路途似乎突然漫长了许多，身边这位“极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姐是警察吧？”如此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晓曦有些措手不及，她向他投去询问的眼光，同时也算是默认。
他俊秀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说：“你刚才制人的手法颇像警察，况且普通女生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挂件呢？不过最重要的是你的背包上写着“警察”，结合所有条件，应该错不了。”
晓曦只能讪讪一笑，心中不免对此人有了些正面评价，至少不再是透明的。“先生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学生，难道是代职教师？”
“很接近，我姓徐，是这里美院的新导师。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不像就碰到了一位女警。”
这位徐先生一直保持着友善的态度，相信是位好好先生，不过这样的人晓曦一向不愿多有接触。因为根据她的经验，外表过于出众的人往往就是麻烦的象征。“原来是位艺术家，呵呵，我姓鄢，来这里找朋友，只是他好像不在所以到处逛逛。”最后不自然地傻笑了几声，看来撒谎的确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她从来不参加盘问工作。
“我就送到这儿了，将来多来玩。”
在距离校门不到一百米处，徐先生停下了脚步。此时周围已恢复了大学本该有的熙攘。时不时有女同学看向他们的方向。晓曦不禁心中哀叹，果然如此啊！在被其他女性同胞用忌妒加鄙夷的目光杀死之前，晓曦愉快地向徐先生道别。
回到家后的她将背包一扔，连接电脑和相机整理今日少得可怜的成果。
现在已是夜晚十点了，警局办公楼中的一个窗口依然亮着。罗泯哲立在一块巨大的白板前，眼前是目前为止所有的思路图。所有与此次案件相关的照片、文档都一览无遗地展现在眼前，但是所有的线索如蜘蛛丝般纠缠在一起。当你发现的线索越多时，你眼前的岔路也就越多。想要找到答案，只有将所有的谜同时揭开，而这恰恰是最难的。
桌上的咖啡杯又空了，看来今年的生日又要在警局里过了。罗泯哲手中的银白色打火机飞快地旋转着，金属的外壳早已磨得光亮。就在他想得入神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他恍然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只见莫诚夕拎着蛋糕走了进来。罗泯哲勾了勾嘴角，回过头继续看着思路图，嘴上却说：“就知道是你，每年就你记得，让我猜猜，红豆抹茶蛋糕？”
“还有82年的帕图斯。”
罗泯哲吃惊地转过身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好友，再三确认，“真的假的？好得让我有点儿害怕了啊？那一瓶要好几万阿。”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边说边开瓶，倒酒，一系列动作纯熟自如。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开了，尹莫文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手中是一叠报告，边走边说：“马晓幽的血液报告出来了！你绝对想不到……这位是？”见到陌生人，女法医显然有些意外。
“这位是莫诚夕教授，兰德大学心理学教授。这位是刚转来的尹莫文法医。”
两人礼貌性地握手，坐下。尹莫文目光扫到了蛋糕，笑了笑说：“原来今天是罗警官的生日，没准备礼物，真是不好意思。生日快乐！”
“谢谢！”
“既然您有朋友在就先不打扰了。”
“不如坐下一起为泯哲庆祝吧，82年的帕图斯，你也来一点？”
尹莫文双手交叉，微笑地看着莫教授，婉转地推托道：“行，不过我不怎么会喝酒，这么好的酒应该留给会品酒之人。”莫诚夕淡笑不语，将眼前这位女法医的反应看在眼里。移开视线，转向自己的美酒珍藏，举杯细品。
罗泯哲开始自顾自地拿起高脚杯，问道：“马晓幽的血液样本有什么发现？”
尹莫文将手中的报告放在茶几上，自书桌上拿起记号笔，收敛了所有笑容，指着报告说：“你看，果不其然，马晓幽的死没那么简单。我们在她的血液中验出了maijiaosuan二yixian胺成分，这是常见的mihuanyao成分。我有理由相信马晓幽死前有刻药的习惯。maijiaosuan二yixian胺是在1938年被发现的，提炼maijiaosuan。而这类酸通常来自于一种生长在稻谷上的菌类。服食后30到60分钟内会产生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和瞳孔放大等症状。两到三小时后会产生幻听和幻觉。所有感官的敏感度也会提升，死者很有可能是在这时坠楼而死。”
“但是，在马晓幽的遗物中并没有发现类似mihuanyao，再者，宿舍阳台围栏有一百三十公分左右，就算当时死者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失去平衡失足坠楼。”罗泯哲思索了片刻，放下酒杯，疾步走向一旁的书架，抽出了几个文件加，回到茶几。“根据当时录的口供，宿舍中的三个女孩都睡了，马晓幽是在午夜时分才回的宿舍。那晚所有人都睡得很沉，以至于死者坠楼都不知道。死者好友表示，死者夜生活活跃，经常午夜才会宿舍。”
罗泯哲回到书架旁的矮柜，抽出盘问室的录影光盘，放入电脑播放器中。
“这是马晓幽死后对她朋友及同学的盘问带，下午刚刚送到。既然有心理专家在场，不妨帮忙看看是否有所遗漏的线索。”
第一个被盘问者是马晓幽的同学，赵露莹，素颜，一头长发染了棕黄批撒在肩上，非常典型的女大学生形象。
盘问人员是明月和谭静。
“赵小姐，你和死者马晓幽同窗两年，对吗？”谭静提出第一个问题。
“是的。”
“能不能形容一下你与死者的关系呢？”
“只是普通同学，她经常和林玥还有小君在一起，他们三人不是太合群。”赵露莹双手一直放在双腿上，非常端正的坐姿。
“你知道她们不合群的原因吗？”
“这个……”赵露莹这时表现得有些迟疑，双手放上了桌面，手掌虚合，似乎有些为难地回答说：“或许是因为他们三人家境都比较富裕，跟我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况且我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太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像她们这样的……嗯……手头较富裕的同学比较喜欢夜晚去闹市区，比如酒吧之类的。”赵露莹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来的忧伤面容。
“最近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或是令她极度痛苦的事情以至于会选择自杀呢？”谭静的语速控制得恰到好处，双掌在桌面上，向两侧摊开，鼓励赵露莹透露更多信息。
女孩侧着脑袋，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就我所知没有。”
谭静并不放弃，继续追问：“比如情感问题之类的。”
谁知，女孩有些嘲讽地回道：“怎么可能，且不说是哪位可怜的男性朋友，从来都是她甩别人，没听说过别人甩她的。”
“你对于她的死有什么感觉？”
赵露莹有些恼怒地瞪着谭静，“你这是什么问题？再怎么说也是同学，她死了大家自然都感到惋惜、难过。”
接下来的几位大同小异，就如第一位同学所说，她们三人并不合群，所以同学们知道的也不多。
“如何？”罗泯哲手里一面切蛋糕一面问道。
莫诚夕放下酒杯，拿起控制器，将片段倒回至赵露莹的盘问。
“你们看，其实这个女孩儿可以说相当会做掩饰，但是她的面部表情还有肢体语言出卖了她。从盘问一开始，她的手一直放在腿上，说明她有些紧张。谭静的问话很有技巧，他放缓了语速，让赵露莹放松了些。当谭静问到马晓幽三人不合群的原因时她的肢体语言发生了变化。”莫诚夕起身走到屏幕前，手指着女孩儿的手说。
“这时，她把手放上了桌面，显示她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确切地说是非常迫切地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在说到家境问题时，她在“富裕”二字上加重了语调。而在形容死者的时候，这位赵小姐选择用“我们”、“她们”来画情界线。后来在她提及夜生活时，她迅速地蹙眉，两侧嘴角向下，这是鄙夷的表现。而当谭静问及感受的时候，她恼羞成怒了，在这里她撒了谎。赵露莹一直在有意识地想让他人认为马晓幽是个生活不检点、自小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小姐。我将以上一系列反应理解为嫉妒。”
罗泯哲点头表示赞同。“看来死者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看来要着手校外的朋友圈了。”
尹莫文放下手中的空盘子，微笑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资料对莫诚夕说：“莫教授近日一课真是让我获益良多阿。罗警官，谢谢你的蛋糕，我还有一篇报告要赶就不打扰了。”
目送尹法医离开后，莫教授突然说：“看来，她对我们有防备阿。”
罗泯哲撤了撤嘴角，“废话，深更半夜的喝什么酒。”
莫诚夕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拿起他的珍藏继续品味着红酒那香醇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