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不用问，窦豆根本不可能一大早六点钟跑到中心广场去。这是计划的第一步：看看对董承的控制能到什么程度。效果很理想，六点半的时候，电话来了。她故意让电话振了半天才接，是那种懒洋洋没睡醒的声音：“喂——”
“你在哪儿呀？”董承在电话里喊，“我等了半个小时啦！”
“哦，”窦豆心中窃喜。“马上就来了，一点耐心的没有。”
董承：“马上是多长时间哪？”
窦豆：“马上就是马上，不想等你就走，没人拦着你！”
董承：“不是不是，我等着。”
窦豆：“不许再来电话，老老实实等着！”
挂了电话，窦豆继续睡，反正大四也没什么课——虽然学费一分也不免，如果不急着找工作，整个就是交钱睡觉混日子。直到八点，起身洗漱完毕，她拿起了电话，实施第二步：“喂，我还没吃早饭，十分钟之内，学校对面的肯德基见。”
“好嘞！”——正如所料，电话里可以清楚地知道，脑残已然乐开了花。
窦豆来到肯德基时，董承已经等候在门口了——原来，不论怎样有钱有势，当你不把金钱和权势当回事的时候，它一样可以微不足道。
“闯了一路红灯，我五分钟搞定！”董承依旧是那副没他办不成的事的德行。“吃什么？只管说。”
窦豆：“看你啦。”
结果，当然是连吃的带喝的买了一桌子。
董承招呼着：“吃吃，不够再买。”
窦豆咬着吸管，脸上挂出一个微笑：“第一项考验基本合格，第二项，我要求你办件事。”
董承立即兴奋了起来，小头一甩，二郎腿一翘：“说吧，留校、上研，只要你说话，汉唐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窦豆：“先办件小事，你要能办得好再说。”
董承：“没问题，你说吧!”
窦豆：“毕业演出我们想排个歌剧小品，需要你来演个角色。”
“我？”董承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这可不是我的长项。”
“那就是说你不干？”窦豆说着放下饮料作势起身，“那就当我没说。”
董承急了，忙双手拦住：“谁说不干啦？咱从现在起就定了，只要是你说的，任何事我都干！”
窦豆：“好，态度不错。其实很简单，你只说两句台词，对着电话说就行，不用出场。容易吧？”
董承：“什么戏这么奇怪？”
窦豆：“剧情是这样的，绑匪绑架了一个富家子弟，然后去跟他老爸要赎金；他老爸不相信，绑匪就打电话给富家子弟，富家子弟在电话里向老爸求援，这时候有一句台词：‘老爸，我被绑架了，救我呀……’声音要充满恐惧、歇斯底里；绑匪跟他老爸讨价还价，他老爸不想多出钱，绑匪就又把电话打过来，这时候有第二句台词：‘老爸，**不是人呀……啊呀——啊’，要演出来正在遭受绑匪的毒打折磨的感觉，声音要喊出刀割的疼痛，还要饱含对他老爸吝啬的愤怒。你行吗？”
董承：“碎碎个事情，不就是忽悠老爸嘛，随便搞定。”
窦豆一笑：“看来找你没错，本身你就是个富家子弟，而且天天忽悠你老爸。”
董承一脸得意：“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哎，那你演什么”
窦豆：“绑匪的同伙，专门负责看着你。”
董承一拍桌子：“帅呆了！不如你现在就绑架我吧？”
窦豆：“去死脑残，少说废话！告诉你，我们请了一个导演，后天，也就是星期三帮我们彩排，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你必须和我待在一起。”
董承拍手：“没问题——我是说，太好了！”
窦豆：“到时候，你的手机归我管，我让你接你才能接，让你说那句你说那句。”
董承：“都没问题。”
窦豆：“还有，直到正式演出之前，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你老爸老妈！”
董承：“保证不说。”
窦豆：“好吧，现在我来教你练练台词。”
星期三。
其实，就在与董卫东他们相隔两个房间的另一个商务间，窦豆和董承就呆在那里。早上8点，两人依旧在汉唐对面的肯德基碰头。将近9点，第一句台词就已经彩排完毕。两人待到将近中午，窦豆说干等着无聊，不如上网去。董承便开上车，一路兜风，一路踌躇满志地带她来到水上云天，因为还不知道有哪家网吧的条件好于水上云天的商务包间。在这座城市里，他只会选择最好的。一进门，大堂经理便满面春风地把董承接住。窦豆懒得看她那卖相，便边欣赏着便自顾慢慢往里走。看见窦豆渐渐走远，董承赶忙扔下大堂经理撵上来。服务员把两人请进包间，顺手把房门关上。窦豆要求把房门开着，董承没说话，顺从地把房门敞开着。董承点了咖啡、可乐、茶等一干饮料，又要了荔枝、菠萝、樱桃、蛇果等一干水果，还嘱咐大堂经理去买来了薯片、薯条、话梅等等：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说，没有他办不到的。本来，董承想要挨着窦豆，但窦豆眼睛一瞪，他只好乖乖地绕过茶几，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了。
他掏出烟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窦豆立马指着他：“不许抽，我讨厌烟味！”董承笑笑放下烟：“不抽就不抽，其实我根本抽不不出好坏。”
窦豆：“那干嘛还抽？”
董承：“好玩。老爸的烟多得抽不完，我不抽谁抽。”
窦豆鄙夷地一撇嘴：“切，你呀你！”
董承掏出烟来一把揉碎：“不就是烟嘛，扔了，碎碎个事请。”
窦豆：“你一辈子就不能做一件正经点的事？”
董承笑了：“哈哈，什么正经事？你不懂美女，对于我来说，除了花钱之外，我不知道还要干什么。知道不，我老爸的钱我两辈子也花不完，你要我干啥？知道不？富一代玩命挣钱，富二代玩命花钱，这就是我的正经事！你看看，那个富人没有一个能花能造的儿女？知道不，这也是必须的。”
窦豆：“啊呸！还必须的，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你还必需的，切！”
董承：“那你说我一天干什么？上学？不用上，老爸就把文凭给买来了；学习？用不着，老爸把一切都摆我面前了；工作？不用找，老爸早就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呀，只剩下玩了。”
窦豆：“好像你还可有理？”
董承：“可不吗，没事闯闯红灯交交罚款算是替老爸赞助公共事业了，到处花钱算是替老爸支援国家经济建设了。女孩就更不怪我了，非要往我身上粘，不收拾她们都对不起她们，不就是要点钱、办点事吗，碎碎个事请。知道不，这叫那个什么互通有无。”他灌了一口可乐，坐起身来，纨绔之气一扫而光。“不过，你不一样。她们都求我，我却是求你。她们都是东西，你是真正的美女……”
窦豆一把薯片扬到他脸上：“你个脑残！”
董承用手挡着，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真话，绝对没有忽悠你。其实，你真的不了解我。小的时候，老爸混得一般，天天逼我读书；我也是好学生，比谁都用功。后来，老爸当官了，钱也多了，办法也多了，也就用不着我去读书奋斗了。我觉得要我干的就只剩下当好富二代了。”
窦豆一笑：“现在知道我们为啥叫你脑残了吧？”
董承两手一摊：“随便啦，反正吃不上葡萄就得说葡萄酸。”
窦豆：“你还懂这个？”
董承突然面色变得有些严肃：“你确实不了解我！准确地说，你根本看不起我，所以连一滴滴了解我的兴趣都没有。跟你说过了，咱小时候也是个好学生，不像你们，考个大学还是个艺术类，名义上也叫大学生，分数才到普通大学的一半，不过是混文凭罢了。有本事也考个北大、清华咱们看看？”说着，也学着窦豆的样子鄙夷地一撇嘴，“切！”
“你说什么？”窦豆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并不脑残。“混也没你经典，跑到美国两年就学了仨单词？”
董承身体前倾，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你真的这样认为？”
窦豆点点头：“难道只是传说？”
董承慢慢地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然后慢慢说道：“Doyoureallythinkso?Eventhedog,inordertosurvivemorethantwoyearstheInstitutehasthreewords.Iwillnotbestupidthandogs.ButIhadtodo.”
窦豆惊呆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拿着一颗剥好的荔枝的手停在半空，张着的嘴好像再也合不拢了。
董承神情一缓，微笑着说：“Beautifulyounglady,butalsoIrecite‘DeclarationofIndependence’it?”
窦豆摇摇头。她的英语并不好，只是听懂了个大概。但她觉得，董承的发音不知比她们英语老师好多少倍，就好像一个真正的老外。她半天才说：“不。为什么？”
董承：“Youguess”
窦豆摇摇头：“I服了you，说中国话吧大哥！”她第一次注意到董承的摸样：光滑的面庞，高高的鼻梁，清澈的眼睛还有密实的眉毛，留着时尚的圆寸，和孟溪一样，也是个酷酷的男孩。
董承：“其实很好猜。在这里，我是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富二代，冲着我的钱，走到哪儿我都是老大。在美国，我是个人家可能永远都搞不清楚Taiwanese、Japanese、Korean还是Chinese的普通留学生。我很懒，所以我得回来，得名正言顺地回来。”
窦豆：“你就骗你老爸，挑了三个可笑的单词？”
董承笑了：“何止是我老爸，老妈、叔叔、大姨、小姨、姑姑、姑父，反正得谁跟谁说，人只要豁出一张脸就一定能达到目的。所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不一样的是，咱见识过，比以前更会花钱了。”
窦豆有些失落：“还骗了我。”
董承：“不，那是你自己骗了自己。现在，你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
窦豆低下头，咬着吸管一点一点地吸可乐：“才不，更不了解了。”
董承：“起码，你掌握了我的秘密。我和你不一样，我了解你，因为在乎你。不管怎么一回事，今天有了这么个机会，我就拿出我的秘密，喜欢不喜欢都要让你知道。”
窦豆嘻嘻一笑：“我是打酱油的，路过而已。”
董承：“呵呵，不管怎样，你都会保守秘密对吧？”
窦豆装作若无其事：“什么秘密？有吗？”她有一种裸露的感觉。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暗处，别人在明处。现在看来，原来这个貌似脑残的家伙一直就在暗处。
董承弯下腰来凑近一些，幽幽地说道：“那么，想不想让我猜猜你的秘密？”
窦豆：“切，说你胖你就喘！就当你是算命的吧，本小姐有什么秘密？”
董承翻着眼睛：“比如，咱们今天演的这出戏……”
窦豆突然觉得心情坏了起来。本以为自己设了一条好计，利用这个脑残在毕业前好好爽一次，也算为所有的同学出口气。可现在看来，董承一点都不傻，更不是胸无点墨的花花公子富二代。确切地讲，是自己在被他耍，被他找到了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她怀疑，董承甚至对自己的计划已经有所察觉。窦豆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替孟溪他们担起心来：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岂不是已身陷险境？她要赶紧上Q看看，自己给孟溪的留言是否有了回复。于是，她故作嗔怒地瞪了董承一眼：“你不是脑残，但是个骗子！”
董承严肃地说：“对你不是，我没有骗你。”
窦豆站起身来：“Shutup，让我安静会儿。一边呆着，我上网去。”说着走进办公间，随手把门关上。
董承看着她的背影耸耸肩一摊双手：“女人，喜怒无常。”——能让豆豆生气，他心里甚至有些意外地高兴。
窦豆一点鼠标，Q上立刻显示出孟溪的留言。看见666，她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再往下看，看见“千万保重自己，不对劲立马报警！！！”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孟子真的很在乎自己！窦豆迅速地清理了使用痕迹关掉电脑，笑吟吟地拉开门走出办公间，往餐桌边一坐，对董承说道：“我肚子内存不够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忽然有兴趣了解一下这个“脑残”。
董承说：“好呀，立马重启，点吧！”他来到餐桌前，把菜单放在窦豆面前。
窦豆看看他：“显然，你也不是脑盲？”
董承在她旁边坐下：“有一说一，算不上高手。”
窦豆其实并不饿，随意点了几样蔬菜和甜品。董承想点瓶红酒，窦豆拒绝了。服务员一一把菜端上，出去时顺手把门关上，窦豆没有要求敞开着门。她拿起可乐，对董承说：“干杯。谢谢你的支持和款待。”
董承笑了：“我太荣幸了，不，太高兴了！这么多年，你终于给了我机会。”说着，他一口气干掉了一听可乐。
窦豆用吸管吸了一口可乐，问董承：“你刚才说知道我的秘密？我有什么秘密？”
董承：“我猜的。”
突然，董承的电话响了。窦豆从包里拿出电话，一看是孟溪的号码，便立即按下接听键拿到董承耳边：“是导演，快说第二句台词！”
董承看着她，对着电话大声叫道：“啊——啊呀——，老爸**不是人呀——”然后，窦豆立即挂断了电话，回到座位上，把董承的手机放回包里，对着董承笑了笑，笑得不怎么自然。她心里有点打鼓：如果用得着第二句“台词”，那就说明他们遇到了董卫东的抵抗，需要再次威胁他，让他确信董承真的有生命危险。那边到底怎样了呢？会不会董卫东也向董承一样，看上去好对付实际却很难？她开始后悔了，真不该看什么《危情24小时》……
董承一直看着她：“戏演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吃饭吧！”他把“戏”字拖了很长的音。
“嗯，好的。”窦豆回过神来，赶忙拿起筷子，胡乱夹了口才送到嘴里。
“还想听我的猜测不？”董承问道。
“好呀，你说吧。”窦豆作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脸。
“先问个问题行不？”董承放下筷子。“一个小小的问题。”
窦豆点点头。
董承：“为什么要给我机会？我是说我追了你差不多四年，为什么这次突然会给我机会？”
窦豆瞪了他一眼：“什么呀！不跟你说了吗，我们毕业排作品，看你最合适罢了。你当给你什么机会？”
董承撇撇嘴：“你一个学音乐学的，又不是学表演的，毕业干嘛要搞小品？就算是真的吧，这么烂的的小品，你估计能毕业嘛？我知道我们不一定有缘，因为我的脑门上早已贴上了标签。但我不放过哪怕不是机会的机会，让你能了解真正的我，希望听一句你的真话。”
窦豆：“烂吗？”
董承：“不烂吗？”
窦豆低着头，没有接话。再接就成了《大话西游》了。她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完全没有考虑到董承还带着伪装。说实话，稍微正常点的人都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歌剧小品！
董承接着说道：“我猜这既不是什么毕业作品，也绝不是我的机会。”
窦豆开始感到怕了：“那，你说是什么？”
“是利用！”董承把筷子放在桌上，慢慢地说道。“利用我，演出一场现实版的绑架戏。我猜得对不？”
“乱讲！”窦豆的脸刷地红了。“绑架谁？你？我绑架你？鬼才信！”
“知道吗？”董承慢慢走到她的背后。“进来的时候，大堂经理悄悄告诉我，我老爸中午也在这里，和咱俩脚前脚后；你老公和他那个哥们儿也在这里。他们也在这里吃饭，而不是什么彩排，更没有什么导演，还跟色鬼老王吵了一架。我老爸绝不会请他俩吃饭，更不会跟色鬼老王吵架——除了被胁迫。既然没有彩排，当然也就没有毕业作品；既然没有毕业作品，你说还剩下什么？”他把双手放在窦豆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
一股寒意从心里传来，她后悔没有要求把门敞开着……
“还有，”董承凑近窦豆耳边说，“整整一天我的电话都在你手里，除了你我就没有了任何对外联系。也就是说，我失踪了，或者被绑架了——我猜得对吗？”
窦豆放下筷子，狠狠地扒开董承的手：“少跟我动手动脚，你个脑残！”
董承吃惊地看着她，一脸怅然。他慢慢地回到窦豆对面的座位上，看着她说：“看来我猜对了是不是？”
窦豆迎着他的目光：“你想听我的真话？”
董承点点头。
窦豆站起来说：“干嘛不现在就去报警？给你两分钟，不报警我就走！”窦豆心里盘算明白了：绝不能退缩，越胆怯越证明他猜对了。从孟溪最后一个电话的时间来判断，他们没有完成计划；自己这边也没有任何绑架的行为——一个女孩绑架一个壮小伙，谁信哪！既然如此，也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干脆随他去！
董承：“完了？没有了？”
窦豆：“对。”
“那你多呆一下听我说。”董承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桃江，心里忽然响起一首歌：想要好好爱一个人好难……他很想对她说，不论她做了什么，他真的很爱她。他也想像孟溪那样简单而正常地追求她，为此他甚至希望自己也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不是什么书记校长的公子。是环境逼着他作了花花公子，而他的心依然保有纯净的爱。他内心一直认为，他与老爸根本不是一类人。可眼下，人们眼里除了钱和权之外就只剩下怀疑和不信，这些话说给谁听呢？他眼望窗外，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了，你走吧。”
窦豆闻听立即站起身来，匆匆来到沙发前拿起自己的书包，一刻不停地走向门口，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董承没有回头，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关上。此刻，他心里已经确信不疑，豆豆利用了他的感情！他感到眼泪悄悄地涌上了眼眶，为什么呢？突然，门又开了，他回头一看，却是窦豆。
窦豆分明看到了董承眼中的泪水，愣愣地站在门口，董承把脸转向窗户，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窦豆说：“你的手机，我差点忘了。”
董承背着身子说：“噢，放在茶几上吧。”
窦豆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半晌，董承转过头来问道：“还有事吗？门口的服务员会帮你叫车。”是不是忧伤的男人总是显得很酷？眼前这个背影确实让窦豆心里有些迷乱。她走过去关上门，对着那个背影说道：“既然你认为我利用你，为什么刚才还要把第二句台词说完？”
董承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回来？”
窦豆放下书包，在沙发上坐下：“说实话，你一直远远地在我的余光里，和你老爸一样让人厌恶。今天突然走到眼前，才看见真实的你。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你是我们的同类。”
董承转过身来，看着窦豆，笑了。他走过来拿起手机，对窦豆说：“来日方长，还是我送你吧。”
窦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董承在窦豆对面坐下：“其实，这只是个开始，你还不完全了解我。”
窦豆：“我现在有兴趣了解了解。”
董承继续说道：“知道那个何欢吗？”
窦豆点点头：“也算是汉唐名人。”
董承：“是她先来主动地接近我，开始也不说要求我办什么事，后来才明白是通过我认识我老爸。我也无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卖自己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可我老爸却让我很是难堪。他外边女人不断，本质上讲，这只是男人常有的事，小问题。我老妈是个钱奴，只要有钱数就HI，其他爱谁谁。可何欢走了我的路老爸也要，竟然还让她边读研边堂堂正正地当了秘书，我实在是接受不了。他做了不少错事，而且越来越错。我琢磨着他得吃点亏，要不官做大了更得疯狂。老妈不管，汉唐没人敢管，你要是管了倒是正合我意。所以——”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也顺便利用利用我？”豆豆笑着说，“哈哈黑，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忧国忧民。”
董承：“必须的！”
窦豆：“不怕真的拿走你老爸的钱？”
董承一拍大腿：“那是帮他了，也是帮我了！”
窦豆：“你还真的有点跟人不一样呢！”
董承：“现在知道了吧？”
窦豆：“一点点吧。”
“哎，等等！”董承凑近盯着窦豆，“这么说，你们真的在玩绑架？”
窦豆；“现在告诉你，你中奖了，猜得全对。”
董承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一键拨出了董卫东的手机，然后对着电话说：“老爸，我没事，在外边玩呢。”
窦豆根本没来得及阻拦，顿时傻了眼：“你，你也太狡猾了！”
董承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看着窦豆说：“叫我脑残，我看你才真是缺少IQ！”
窦豆站起来要走：“没错，不然会上你的当？”
董承一把按住窦豆的肩膀：“坐下，听我说完你再下结论！”
窦豆甩开他的手，但没有坐下，看董承说些什么。
董承坐下说道：“告诉你吧，我打电话是为了你好。只要我老爸没给你们钱，我能证明，这就是个恶作剧。可你们一旦拿了钱，就绝对是敲诈勒索。也许你不相信，我是那个最不想看到你进监狱的人。”
窦豆白了董承一眼：“谢谢，谁进监狱？我都怀疑你老爸敢不敢跟警察说！”
董承：“就算你说得对，今天没事，我老爸以后会饶了你们吗？汉唐他说了算，教委、公检法他哪儿没有一堆关系？别说你有机会拿钱没机会花钱，只怕以后能好好过一天你都要烧香了！”
窦豆在沙发上坐下，没有说话。
董承继续说：“我老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朋友，鬼知道都是些干什么的。如果没办法合法整你，他一定会让那些人出面，在法律以外搞定你们。到那时，可能你最想做的就是投案自首进监狱了。”
窦豆噌地站了起来：“呸，我还就不信了，他只是你老爸，还真成了恶霸？”
“坐下，别急。”董承和颜悦色地说，“别生气，看来你的社会智商是严重不足。官是什么？就是老大，就是钱和权。有钱有权就有朋友，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说何欢吧，狗屁不通却是堂堂的校长秘书；就说校花于邻芷吧，十门课八门挂科，照样公派留学。你行吗？”
窦豆涨红了脸，一屁股坐下：“我才不稀罕，本小姐告他去！”
“哈哈，我又闻到酸味了！”董承笑了：“你上哪里告？教委？校长是教委提的，上下都有好处，谁管？大不了责成汉唐调查落实，你还是落到我老爸手里。这还算好的，不好的警卫门口一把，当官的你一辈子连面都见不着。你没见过政府门口那些上访的？绝食、静坐，他们告倒谁了？省省吧大姐，现在的官，比恶霸还恶霸呢！”
窦豆很不服气，但又确实无话可说——社会真这样吗？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孟子。几乎同时，董承的电话也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