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天的时间,丁凡都在药师长老安排的各种杂务里度过——扫地,为所有屋子的外墙和屋檐、屋廊除尘,往伙房里挑水等等等等,没有一样是和种药能扯上丁点关系的。
而且从他开了那个小玩笑之后,薛敏义就再也没露过面。丁凡知道她应该是在某间库房里,可所有的库房都是门窗紧闭,靠近时还有一股道十分强劲的法力屏障阻挡在前,他也就无法得知薛敏义究竟是在哪间屋子里。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
丁凡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之久,那么自己要住在哪?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他自己哪怕随便睡在哪个屋廊下边也行了,以他炼体小成的修为也不用怕冻着,可是,他身上还带着八面玲珑屋,没有个自己的私密空间,他怎么敢轻易把两个小家伙放出来给他们喂食?
八面玲珑屋里,储藏有丁凡昨天夜里四处搜罗来的那些流质食物,虽然未必十分符合雪獓兽的体质,但至少能保证两个小家伙不会饿着。可眼下这情况,怎么找机会给他们喂食,倒成了难题。
那个黑袍又黑面的药师长老总是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安排布置了丁凡新的任务后,又无声无息的遁走离开。
丁凡为此实在是头大了。也暗自懊恼,刚才在药师长老面前表现的有点太过乖张,似乎是不符合此人的性子,反而让他看自己不对眼了。
偏偏这个时候,薛敏义又不知怎么的就不肯露面,否则多个她的话,就算不能演一出双簧,一人拖住药师长老,一人去喂食,也至少多个商量的人。这样一来,他又对自己刚才那番一时兴起,随口说出来的玩笑话感到懊悔了。
“今天这是真的中邪了么,连连犯错,尽做蠢事?”丁凡心头苦笑。
忙完了手头的活,丁凡松了口气,到廊下开始打坐。
其实以他现在的修为,干点粗活,累倒是不觉得累,只是觉得有些烦闷。
上山以来,他还没有像今天这般无聊过,居然在无休止的杂务里边度过了一天。
黑袍黑脸的药师长老又出现在院子里,一抬手又是一颗石子飞向丁凡的膝盖。
这一次,丁凡却不客气,运起护身心法,那枚石子撞在他膝盖上便弹开老远。
药师长老的脸色更黑了,径直走了过来,边走边喝道:“你以为来这里是给你安心修炼的?给我滚起来,干活去!”
就算是来接受惩罚的,但丁凡也不认为自己稍稍打坐,回复一些气力有什么不对,值得对方如此动怒,他心里不禁也有些赌气的意思,便不理会对方。
药师长老在这药圃的范围内,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何尝见过这样对他不敬的后辈弟子?他不禁怒起,一招手,身后一片花坛里飞出来数十枚大小不一的石子,飞到他手边,便悬停了在了空中。他并没有立即出手,也是想给晚辈一个认错的机会。
可丁凡睁眼看了看,又闭起眼睛,不予理睬。
药师长老怒极,清喝道:“今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话音未落,便是一抬手,那数十枚石子便携着劲风疾飞而至,发出尖锐的掠空声响。
丁凡瞅准时机,摊开右掌,一道几乎细不可见的光线从他掌心射出,并开始急速旋转,竟然在他身前构成了一张若隐若现的螺旋护盾。
而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也突然飞出一团五色流光。
数十枚呼啸而至的石子,被那五色流光裹挟走了至少一半,剩下的虽然躲过了五色流光,却纷纷撞在了那道螺旋壁垒上,瞬间便颗颗爆碎,化作粉尘。
见此场面,丁凡、药师长老,以及刚刚从一旁的库房里跑出来的薛敏义,三人都是一愣。
丁凡诧异的望向薛敏义,薛敏义却是有些担忧的望着药师长老,而药师长老则是看看丁凡,又看看薛敏义,像是刚刚才认清了这两个晚辈的真面目一般,脸色阴晴不定。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无比。谁也没有说话,也没人有什么大幅的动作。气氛有些凝固的味道。
过了许久,药师长老才收敛起先前那副倨傲的面孔来,背着双手,慢慢走近了些,看着丁凡道:“你这手天蚕剑气,似乎是北幽剑派的真传?”
丁凡方才释放了用来形成防御壁垒的那道剑气,自然就是青虚师伯送他的十二道天蚕剑气之一,而他也听师傅说过,这位大师伯当年偶得机缘,习得了八大仙宗之一的另一门派,以修行剑术著称的北幽剑派部分真传,这天蚕剑气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还没等丁凡回答,药师长老又扭头望向薛敏义,并道:“至于你,刚才那一手,似乎并不是中土仙派的手法吧?”
丁凡和薛敏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丁凡倒也罢了,他的天蚕剑气是大师伯送的,来历清楚,可薛敏义,那可是欺瞒师门,带艺投师,尤其他真正的师门还不是中土的门派,这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丁凡脑子里念头急转,想要尽快帮薛敏义找一套合理的说辞。
不料,那药师长老却哈哈一笑,两只大袖一甩,便露出了他的两只手臂来——那两只手臂,竟然不似人手,而是如经历了万年风化的岩石一般,布满皈依的岩石纹路,看起来质地也和石头一般坚硬。
药师长老又轻嘿了一声,两手一抖,那双如玄武岩一般的手臂,瞬间又回复成了有皮有肉,只是稍显黝黑的正常手臂。
“你们这俩蠢孩子,却想不到,居然和老夫一样,也有点不能为外人道的小秘密……哈哈,哈哈哈……”药师长老似乎很是兴奋,“老夫被迫出家,拜在这丹霞宗门下数十年,只以为余生就只能和那些臭牛鼻子和他们的徒子徒孙打交道了,谁曾想,老天爷居然就派了你们两个活宝来,哈哈、哈哈哈……”
丁凡和薛敏义听得一头雾水,虽然隐约知道这药师长老有些不寻常的过去,但他说得支离破碎,一时也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