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凡和薛敏义神色警惕的望着药师长老。此人实在有些古怪,刚才对丁凡出手时虽然不致命,但也不算客气,叫人不能不提防着些。
岂料,那药师长老嘿嘿一笑,突然一抖身,化作一股土色的遁风,把相距并不远的丁凡和薛敏义二人一卷,便飞向半空。
丁凡在遁风之中,只觉得天旋地转,连上下左右都分辨不清,眼前尽是星星。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浑身一松,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揉揉眼,发现自己已在一处山洞里。
山洞不深,但里边也还算宽敞,除了丁凡,薛敏义和药师长老三个大活人外,还有些桌椅凳几,日用器具,布置得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在里边长住也是可以的。
就听药师长老高声道:“这里是我平日修炼所用的洞府,距离那些闭关的老牛鼻子们的洞府并不远。我已在洞外设了结界,不会有人来打扰,外边的人也看不见、听不到这里的情形。”
丁凡倒也知道,后山禁地,除了药圃和囚禁镇压妖物的那处山谷外,更重要的作用就是给那些需要闭关冲击修为层次或者疗伤的门人提供一处清净的修炼场所。不过,丹霞后山上这些修炼用的洞穴,说好听点叫洞府,其实,也不过是在山上开凿些小的洞窟,然后在里边布置些日常起居所需的用度器物罢了。
不过,药师长老为什么要带二人到他的洞府里来?
丁凡和薛敏义正诧异间,药师长老喜不自禁的又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来得可真是时候。事到如今,我不妨就如实对你们说了吧!老夫当初拜入丹霞宗门下,又做了看管这药圃的药师长老,完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药师长老情绪略显激动的将他的过去种种,前尘往事一并道出,让丁凡和薛敏义颇为震惊。
原来,药师长老本名罗谷,曾是中土一个修仙小派百草门里的新秀弟子,因为天生对培植药草颇有天赋,修炼本门的一套“玄武真诀”更是进境神速,不到六十岁年纪,就在门派里拥有了超然地位。
后来有一次,同门中几个晚辈因为在外招摇撞骗,被丹霞宗一位元字辈的门人给收拾了,狼狈逃回山门。罗谷得知此事,便带着不少同门跑到了丹霞山上,仗着自己修炼“玄武真诀”,练至虚神期大成的修为一路闯过了丹霞外门众弟子的阻拦。
当他兴冲冲进了丹霞宫,才明白这种仙宗大派,内外门之间是怎样的天壤之别。丹霞宗当时还是二代弟子的元字辈中几位翘楚人物出手,就将百草门包括罗谷在内的近百号人打得人仰马翻。
结果,丹霞宗囚禁了领头滋事的罗谷,将其他人尽数驱赶下山。由于这番滋事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百草门的人也伤了丹霞宗不少外门弟子,当时的掌宗天师了解情况后,气恼之下,便要将罗谷送去后山予以永世囚禁。
罗谷惊惶不已,便提出自己愿意悔过,愿意放弃自身的全部法力修为,投入丹霞宗门下,并毫无保留的展示了他在培植药草上的不俗造诣,提出愿以为丹霞宗种上一百年的草药来作补偿。
最后,当罗谷当真废去了自己的修为,并发下毒誓后,掌宗与门中几位长老一番商议,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在那之后的三十年间,罗谷果然一心一意在后山药圃培植药材,且颇有贡献,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丹霞宗自从创派以来,一直苦于空有不少炼丹药方,却无足够的上佳药材的窘迫局面。
见罗谷如此诚心,接任了掌宗之位的青黎真人便作主放宽了对罗谷的种种限制,允许他重新开始修炼,又因他也算元字辈门人,那时已是一代弟子,有资格晋升长老,于是便封了他一个药师长老的头衔,掌管整个后山药圃,还分配了不少杂役弟子供他驱使。
听“药师长老”罗谷说完自己的经历,丁凡和薛敏义也是禁不住一阵唏嘘。
不管百草门和丹霞宗之间有多么遥不可及的差距,罗谷毕竟也曾是一个修仙门派的风云人物,只是一朝行差踏错,竟然落得数十年修为尽皆废弃,又过得三十年方才从头开始。粗粗算过的话,到如今,罗谷才刚刚重新修炼了四十年。
以他逾一百三十岁的年纪,却只拥有四十年道行。虽然看修为,他已经可以遁风来去,应该是至少达到真神期境界的修为,但毕竟道行比之年纪相差太多——倘若他当初修为没有废弃,恐怕此时也不止真神境界,少说也该是聚灵期的修为,在修为上绝不会弱于那位雪獓仙子。道行固然不及寿元绵长、动辄千年道行的妖兽那么精深,但到今时今日也该是百年的道行。而拥有百年道行,在人族修道之士里边已是十分了得。
见丁凡和薛敏义脸上都流露出同情感慨之意,那罗谷更是喜上眉梢,忽然把两人拢在身前,笑问:
“两个小娃娃,你们可知,老夫为何要带你们来此,又对你们说了这些本不该说的话?”
丁凡和薛敏义俱是摇头。
“嘿嘿!”罗谷神秘兮兮的道,“你们两个既然是被罚来此的,势必是犯了门规,照着丹霞宗的规矩,今后你们俩恐怕在门中是难有出头之日了。偏巧你们二人,倒是都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说起来,与老夫倒是同路人啊,哈哈哈……”
罗谷的笑声恣意诡谲,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他这番说辞,倒是让丁凡放心了不少。大家都有些“不能说的秘密”,那也就可以相互制约,谁也不会轻易泄密了。
此时就听罗谷又道:
“当年废弃的那近四十年修为所积累的元气,都被老夫悄悄凝练在了一颗元气丹内。只是老夫在这憋屈的门派里只得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人助我服用此丹,恢复道行。不过老夫是何等人物?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给老夫找到了一个无需有人以法力护持,也能安全服用此丹的办法。待老夫道行大涨,就可以闯下山去,从此无拘无束,天大地大,任我来去了!”
丁凡听得心中一惊。服用元气丹固然可以获得大量道行,但也是有很大风险的——丹霞宗五十年前那场劫难,正是因为那位青霄师叔吞服了千年元气丹后心性失常,才酿成悲剧。
虽然说罗谷那颗五十年的元气丹,服用的风险要小得多,但也至少需要一个法力高深,且道行不低于五十年的人在旁护持,才能确保他不会走火入魔,而这种人物在丹霞宗内已经是少之又少,更何况罗谷这么做的目的,绝对是“见不得光”的,他又怎么可能去求人?
“两个小娃娃,且听仔细了!”罗谷的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老夫已经琢磨出了一个药方,只要炼成此药,在服用元气丹之前先饮用此药,就能确保万全!不过,此药需要一样极其特殊的药引,这药引,就要着落在你们两个身上了!”
丁凡和薛敏义听得脸色骤变。可对方的修为和道行都远在二人之上,就算丁凡用上法宝,薛敏义解开自己的法力禁制,也不会有一丁点胜算。
二人不禁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