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端再将白色虎爪剑放到金帛上,那剑便慢慢化为墨水,融了回去,又成了一副图画。张龙端心道:“这还真是神奇。”
他又将剑拿出来几次,直到得心应手之后,这才停下。他突发奇想,想试试金帛卷起时,还能不能将剑唤出来。试了几次,都毫无动静,张龙端心中暗道:“这剑威力绝对不差,只不过每次都要展开金帛,未免太过麻烦。”
他心中又道:“这虎爪剑能吞剑胆,想来当日在旭日山中,那两人的剑也是这样被吞的。虎爪剑若是吞一剑就强一分,也不知道日后的威力能强到何等地步。”
“至于展开金帛才能唤剑,倒也没什么。以后我要用剑时,提前把虎爪剑唤出来就是,别人看见我一直提着剑,只道我不熟悉如何将剑胆来回变化,倒不会太过惊愕。”
张龙端将白色虎爪剑双手托在面前,来回仔细查看。只见剑身毫无瑕疵,寒光来回闪烁,绝对是一柄难得一见的神兵。张龙端在看剑,趴在他头顶的小白虎也在看。小白虎“呜呜”地不停低叫,自张龙端唤出白色虎爪剑之后,小白虎发出“呜呜”的声音便没有停过。
张龙端又看了会剑,便将虎爪剑收回了金帛。小白虎也不再低叫,它的面上却湿漉漉地全是眼泪。张龙端心中暗自思量:“这小白虎看到虎爪剑一下子古怪起来,这剑和它一定有极大渊源,或许和死去的白虎有些联系。若它能说话,我定要弄个清楚。”
张龙端曾经答应白虎照顾小白虎,他心中对这个承诺无比在意。同样,他失控中还立下过灭旭日剑宗满门的誓言,不知何故,这个誓言也牢牢盘踞在他心头,根本不容忘记。
张龙端有空也暗暗惊奇:“难道求仙之人都会变得言必行,行必果么?”
不用多时,张龙端便回到阳州城的西城门附近。他远远就瞧见医馆大门紧闭,门外人头攒动,不由大为惊奇。
医馆门口围着许多百姓,一个穿着道袍的矮胖妇人,从众而出,大声喝道:“冯老头!冯丫头!快将那小丫头交出来!”
医馆的门一下大开,冯雾雨站在门口,脆声叫道:“你这妖妇不仅把自己女儿送给那个老怪,还把主意打到了灵梦身上!你的心究竟要有多毒?”
矮胖妇人怒叫道:“你也晓得我为了保街坊们的平安,向大仙献上了自个女儿!你以为我不心疼?可大仙法力无边,动动手就引来东海之水,把阳州城一股脑都淹了,你以为那是假的?!”
张龙端现在有了见识,心道:“阳州城如今四大宗派齐聚,稍微懂些的人,哪里会不开眼地跑这里来放肆?这愚妇怕是被人骗了。”
冯雾雨冷笑道:“我师尊等下就到,有她在,多少‘大仙’也都杀了!”
矮胖妇人叫道:“可笑,你随便拜了个娇滴滴的女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转身朝身后人群道:“告诉你们讲,我亲眼看过那个大仙的本事!抬抬手,地上就烧起一片火海,连石头都烧化了!他再抬抬手,又是一阵大水落下,正正好扑灭了大火!等火熄了,我们再看的时候,地上都烧出一个坑来!”
人群中听矮胖妇人说得真实,个个心寒,不说他引来海水,就算真的放把火,有谁能受得了?个个看冯雾雨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同情了。
冯雾雨正要分辨,只见从医馆中又低头走出来一个女童,站到冯雾雨的身边,轻声说道:“雾雨,你别再和他们争了,我同他们去便是。”
冯雾雨怒道:“章灵梦!这女人口中的大仙不过是个骗子而已。我师尊和我说,真正的求仙者都向往天道,分秒必争,哪有人有空闲来胁迫我们?”
章灵梦低声道:“雾雨,这世上什么人都有的……以后你真的如愿成了仙人,帮我报仇就是了。”
冯雾雨眼睛一瞪,从门旁抽出一条门闩,横在胸前,双目四下一扫,喝道:“平日我都叫你们叔叔伯伯,但是今天谁要敢胡来,当心我敲他一头血!我好歹也学了三天仙术,谁要是不怕,就上来试试!”
冯雾雨口中耍狠,心中却没有几分底气。自从三天前拜秋水剑宗的关平蛮为师后,她这几天没有一点心思放在修炼之上,反而更愿意听些关平蛮向她说些求仙世界中的趣事。
矮胖女人丝毫不惧,甩着手臂喝道:“我为了这条街上的街坊,就算被你打死,我也认了。”
说着,她便走了上前。冯雾雨银牙一咬,手中门闩当头就砸了下来。矮胖女人拿手一档,门闩砸在她的手臂上,生疼生疼。矮胖女人“哼”了一声,反手抓住门闩,一用劲就夺了过来,冷笑道:“你这几天到处说拜了仙人做师尊,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你别是被江湖人使诈骗了吧?”
冯雾雨紧紧咬牙,心中暗悔这几日为何没有修炼丝毫,她看到矮胖女人抓住章灵梦的胳膊,猛地扑了上去,却一下就被轻松推倒在地。她正要站起来拼命,突然听到一人沉声喝道:“你放手。”
冯雾雨泪眼婆娑,隐约看到昨天住在医馆的那个少年,头顶着一只熟睡的小白虎走了过来。走来之时,人群不知何故,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
这少年正是张龙端。张龙端虽然修炼泼墨功也有一月多,还拜了师尊,算是同样踏上了求仙问道的路子,但是他偏偏不仅没有歧视凡人的想法,却反而更加痛恨仗着修为去祸害普通百姓的求仙者。
张龙端虽然还没进入肉身一重的境界,可是先由热流滋养一月,又由墨黑气流滋养几日,身体早就不同以往。他一伸手拉住矮胖女人的胳膊,将她拽得踉跄着出了医馆大门。
矮胖女人挣脱不得,大叫道:“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要是坏了大仙的事,小心拿你抽筋扒皮!”她又大叫道:“各位街坊,大仙要是一怒,拿我出气倒还算好,要是连累了你们,到时候上哪里去说理?”
人群顿时就有些骚动起来,张龙端根本不去和矮胖女人辩驳,弯腰便是一拳打在地上。
张龙端被白虎困住时,便能推动万斤岩石。这一拳打在地上,连地面都微微晃了晃,被他打出好大一个坑。这一手顿时震住了众人,一时间人人噤若寒蝉。
张龙端拉着矮胖女人就走,她脸色煞白,结巴着问道:“你……你这小孩,要……带我去哪里?”
张龙端一眼也不看她,说道:“我带你去见我师尊。”他心中想道:“若师尊不以为然,我就逼这女的带我去找那所谓大仙,以我如今的身手加上锋利无比的虎爪剑,倒是可以和他斗斗。”
矮胖女人一路挣扎,却始终被张龙端拉着前行。
那头的冯雾雨想了想,一把拉过章灵梦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冯雾雨说道:“走,我们也跟去看看。”
章灵梦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多时,便来到李长空所住的客栈,张龙端拉着矮胖女人上了楼,冯雾雨和章灵梦没有跟上,只在底下看着。
李长空听到门响,开门看是张龙端,笑道:“你怎么来了?”
张龙端便将他的所见所闻完整说了一遍。
这矮胖女人在李长空眼里空无一物,他听完,微笑说道:“求仙者做事便要追求本心,不然将一根刺种在了心里,以后总有麻烦的时候。你做得不错。”
张龙端低头道:“多谢师尊夸赞。”
李长空想了想,说道:“这事情是你遇上的,也得由你解决才算圆满。这样罢,我随你一道去找那‘大仙’,路上教你些手段,到时候和他斗一斗就是。不过可得说好,我并不会出手,最多在你不敌时,带你逃跑。”
张龙端心道:“原来求道者追求的是酣畅淋漓,强自压抑,反而会后患无穷。我刚刚虽然没有视而不见,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瞻头顾尾,看来落下了一层。”
他心中又道:“可我并没真的学过克敌制胜的手法,若是直接拼杀过去,恐怕会惨败收场……”
他心中突地一跳,心道:“不知不觉又瞻头顾尾起来。却没想到,他强不强和我有什么干系?要是他强我就见他绕道,他弱我就同他为敌,那我又同那些两面三刀的小人何异?求仙者个个逆天而行。老天叫我活一百年,我偏偏要活两百年,大地将岩石生得坚硬,我偏偏要一拳把它打个粉碎。敌人再强,还能强过这天地?可我若是没战天斗地的念头,还求什么仙,问什么道?”
张龙端想道这里,底气顿时十倍于前,正要从矮胖女人处拷问出‘大仙’的下落,突然听房中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爹爹,你答应陪我去逛街的。”说话之人,正是李长空的幼女李茯苓。
李长空一拍脑袋笑道:“爹爹倒忘了这一层。明天补上如何?”
李茯苓一跺脚,瞪着张龙端道:“又是你!你真讨厌。”
张龙端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客栈楼下,一个沙哑难听的女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龙端从小到大,只从一人身上听过这样嗓音,便是秋水剑宗的傅红颜。他转头一看,果然是她,和那个叫做关平蛮的白衣女子一齐从客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