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蝶男直接走过来踹了柏之摩一脚,然后钻进了警车里说:“我回来再给你好看!”
之后一直到警局,和穆穆倪等着老张的到来,长孙蝶男一直没有说话。
穆穆倪虽然装着一副强硬的样子,但时间越长她的心里越有些打鼓。她根本不知道长孙蝶男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无法推测他会做什么事。
老张来到警局的时候,四下张望着,看着长孙蝶男和穆穆倪,他起初的时候有些兴奋,但越是看着长孙蝶男,他的脚步便越是放慢了。
做笔录的时候,出乎穆穆倪的意料,警察问老张说被偷窃的经过时,老张居然看了长孙蝶男一眼,说自己没有被偷东西。警察又追问了几句,老张却一口咬定了那个回答,只是时不时抬头恐惧地看长孙蝶男一眼。
最后整件事化作虚无,穆穆倪被警告,长孙蝶男也突然出手帮她解决了那些麻烦。
长孙蝶男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老张和穆穆倪向他低头道歉。
穆穆倪有些愣,她突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公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着长孙蝶男,不知道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输,才会失败。
陈先生在陪着穆穆倪回到高加索山之后便回去了,长孙蝶男一回去便钻进了他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动静。
穆穆倪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她也实在分不清长孙蝶男是什么样的人,他那精致的眼角眉梢下永远隐藏着秘密,世间的阳光可以照出他脸庞的轮廓,但似乎永远照不清他灵魂上的迷雾。
学校的那只黑猫,前阵子被长孙蝶男送到了他的猫屋,那里有他雇的人,每天专门照顾那些失落的宠物。穆穆倪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一想到长孙蝶男的手段和他那诡异倾斜的脾气和行为,她又觉得十分后怕。
她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
而且她毫无办法。
柏之摩追问穆穆倪在警局里发生了什么事,穆穆倪大概说了一下,柏之摩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穆穆倪问柏之摩说:“你说他会怎么对付我?”
“长孙蝶男?”柏之摩问道。
“嗯。”穆穆倪发现自己的脚有些颤抖,经历过在高加索山的日子后,她在心里还是有些害怕那个男生的。
“他不会对付你的啦!”柏之摩相当有信心地说,“他刚才不是说那个小角色凭什么伤害‘高加索山里的人’吗?他指你是高加索山的人啦。”
“然后呢?”穆穆倪皱起了眉头,柏之摩的话总是不好理解。
“长孙蝶男那家伙有点像是某些灵长类动物啦,他对‘地盘’和‘集体’的概念分得十分清楚,他认为你是这里的人了,便不会对你出手的。”
“你确定?”
“是啊。有时候我也经常惹恼他,但自从他认为我是这里的人之后,他从未对我出手过。”柏之摩说。
穆穆倪想着柏之摩的话,越想便越觉得不是滋味。
陈先生也有发来信息关心她,但是她没有回复。
7.疯狂派对
穆穆倪有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像欠了长孙蝶男什么似的,可回头一想到在陈先生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又会愤慨难平。
她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满脑子糨糊。
穆穆倪红了眼眶,但又不敢哭出来。
她想要休息,但心里却翻涌着难以熄灭的火焰。
就在穆穆倪坐在床上发呆时,柏之摩突然敲开了她的房门,他显得兴奋非常,一进门就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开个鸡尾酒派对,长孙蝶男那种古怪的人认同你是高加索山的人,我觉得应该庆祝一番。”
穆穆倪看了柏之摩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有资格说别人古怪吗?”
“当然有啊。”柏之摩一副你真古怪的表情回答。
“开鸡尾酒派对?这还不古怪吗?”穆穆倪说。
柏之摩看着她反问:“有什么古怪的?鸡尾酒源自古埃及的饮料,在酒里添加其他的材料以增加美味的习惯,从纪元前的古埃及、罗马时代开始,1748年美国出版的一本书……”
“好了好了,不要跟我说起源。”穆穆倪大叫道,她现在基本也有些了解了,所谓的天才大概就是想法古怪,而且脑子里能装很多东西的那一类人。
柏之摩笑着说:“那就开始我们的鸡尾酒派对吧!”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地从背后拿出了一瓶伏特加。
穆穆倪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柏之摩去了三楼的大厅,就是他所说的鸡尾酒派对现场。她现在确实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做什么好。
柏之摩已经弄好了一切的东西,他将大厅里的东西挪了一遍,在客厅中间留出巨大的空间,还叫好了外卖。但即使如此,穆穆倪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他那个开派对的理由。
只是她现在对酒也不是很抗拒,甚至在心里有些需要和渴望。
她想着,如果能喝下一些,可能脑袋就不用这么混乱了,应该能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看了一下现场,穆穆倪便发现不对了,她问柏之摩说:“长孙蝶男呢?”
“他在房里,估计在生气呢。”柏之摩说,“你去叫他一下吧,让他原谅你。”
“我去他妹的,我还要他原谅?我原不原谅他还不好说!”穆穆倪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但叫完之后她还是叹了口气,去敲了长孙蝶男的房门。现在穆穆倪真的是十分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长孙蝶男很快便开了房门。
看到长孙蝶男的时候,穆穆倪脸部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他穿着一套黑黄色的条纹衣服,腰部鼓起来成了一个圆形,背后有对透明的翅膀,头上一个帽子还有两根触角和一对复眼,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人形蜜蜂啊!
穆穆倪又觉得有些头疼,这里的人除了她果然没一个正常的。长孙蝶男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怪异打扮,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穆穆倪撇了撇嘴说:“是来跟你说声抱歉的。”
长孙蝶男刚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穆穆倪马上抢先道:“你再说些难听的话试试!”
于是长孙蝶男愣了一下,只是说:“我原谅你了。”
然后穆穆倪说柏之摩准备了个鸡尾酒派对,让他一起去玩玩。长孙蝶男用很古怪的眼神瞄了穆穆倪一眼说:“你答应了?和那家伙开鸡尾酒派对?”
“嗯。”穆穆倪点了点头。
长孙蝶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先换下衣服,你注意千万不能让那家伙沾到酒,一丁点都不行。”
穆穆倪耸了耸肩。虽然说校长不允许他们喝酒,但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对。她有些不明白向来不将校长放在眼里的长孙蝶男,怎么这次会这么在意喝酒的事情。
而当穆穆倪和长孙蝶男回到大厅的时候,柏之摩已经跳上了大厅的桌子。
桌上的零食散落地板四处,柏之摩光着上身跳舞。
他一边高唱着《忐忑》,一边高举右手,手上拿着一个鸡腿,鸡腿上挂着他的上衣在挥舞。柏之摩扭动着可怕的腰肢,暴露着他可怕的肋骨,他的脚下是已经空了的伏特加酒瓶。
他那颗长着褐色卷毛的脑袋,摇晃得就像是风中凌乱的毛球。穆穆倪看到这个可怕的场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长孙蝶男咂咂嘴巴说:“看到了没?这就是我惊讶你和他开鸡尾酒派对的原因。他只要沾一点点酒精就会这样。”
柏之摩看到穆穆倪和长孙蝶男走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声,脖子上青筋暴涨说:“COME ON!来和威猛哥哥一起热舞吧!”
穆穆倪吞了一口口水,问长孙蝶男:“他的外号真的叫威猛哥哥吗?”
“嗯。”长孙蝶男点了点头说,“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是洁厕用品,类似威猛先生。”
“我明白了。”穆穆倪看着桌上的柏之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食物,准备去拿点什么东西吃。柏之摩却突然从桌上跳了下来,在半空之中就扑到了穆穆倪的身上,巨大的冲力将她推倒在地。
穆穆倪挣扎着,忍着和地板接触时身上传来的巨大痛楚。
柏之摩压在她的身上,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穆穆倪有点怀疑柏之摩是不是鬼上身了。
但柏之摩就这样凝视着穆穆倪,然后他突然深情地说:“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会觉得脸红心跳呢?似乎整个世界都沉浮不定,旋转不停。哦,我亲爱的美人,你的魔力居然有这么大,连伟大的柏之摩都感到意外。为什么伟大如我也一直不敢向你说,你是一个美人呢?我想我爱上了你!”
柏之摩的嘴里散发着浓烈的酒臭味,穆穆倪很想告诉他,他的脸红心跳,还有这个世界的沉浮不定,都是因为他一个人喝光了一瓶酒精含量40%多的伏特加的原因。
但柏之摩再次逼近了穆穆倪的脸孔,像打了鸡血一般,大声地念着:“唉!想不到爱神蒙着眼睛,却会一直闯进人们的心灵!我们在什么地方吃饭?哎哟!又是谁在这儿打过架了?可是不必告诉我,我早就知道了。这些都是怨恨造成的后果,可是爱情的力量比它要大过许多。啊,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啊,无中生有的一切!啊,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觉到的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穆穆倪,我亲爱的!我爱上了你!”
穆穆倪冷静地看着柏之摩。她觉得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会那么傻,柏之摩喝了酒之后的疯癫,和她当初在给陈先生写那封肉麻的情书时有得一拼。
长孙蝶男站在旁边提醒她说:“那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
长孙蝶男一点要过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柏之摩逼视着,穆穆倪觉得十分怪异。对方光着上身,她又不敢伸手推他,她突然害怕接触到对方的皮肤。
最后穆穆倪只得尴尬地问她身上的柏之摩说:“你习惯向那个人表白但却不在乎那个人的感受吗?”
柏之摩对她的问题视而不见,他深情地对着穆穆倪说:“要是我这俗手上的尘污,亵渎了你神圣的庙宇,这两片嘴唇,含羞的信徒,愿意用一吻乞求你宥恕。”
然后柏之摩散发着强烈酒臭味的嘴,对着穆穆倪亲吻了下来。这下穆穆倪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大叫了一声,死死地用手抵住了柏之摩的下巴,膝盖也弓了起来,顶着柏之摩的腹部。
因为太用力的缘故,穆穆倪的手背也青筋毕露了。而柏之摩并未因此气馁,他努力地伸长着嘴,活像一只章鱼,而且是用尽全身力气的章鱼。
穆穆倪回头对着长孙蝶男喊道:“快帮忙说些什么啊!”
长孙蝶男笑了笑,突然抬高声音喊道:“罗密欧,你的祷告已蒙神明允准。”
这话令穆穆倪的手脚禁不住绝望地一软。
柏之摩真的趁机吻了下来。
穆穆倪一下子蒙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就连身边长孙蝶男的暴笑声,穆穆倪也觉得似乎遥远而苍白,遥远得像在永不可及的黑洞里传来的一样。
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四片交织在一起的唇,还有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温润。
或许还有一些酒臭味和柏之摩那小身板上的肋骨,压得她生疼。
旁边的长孙蝶男已经笑抽了,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哈……哈……哈……”发出几乎快要断气的声音,活像岸上缺氧的鱼。
窗外几乎快掉光叶子的树,突然摆动了起来,在萧瑟的深秋也跳起了欢快的舞。
这真是个古怪的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