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的铜制游龙鼎里缓缓升起袅袅的青烟,笼罩着一室的檀香,悠远飘渺,就好似那看不见的大手,随意编织出命运的轨迹。
那命中注定要再度相会的人儿,那重逢的时刻,就快到了。
秦远端坐在书桌的后方,脸色阴郁地看着眼前的奏折,紧握的拳头暴出条条青筋。
又是幽月教犯事,两年了,足足有两年了,这个幽月教原是江湖教派,与朝廷并无关联,而自从两年前,幽月教出了个什么幽月圣女之后,便总和朝廷作对。
当然,他们不是明着地挑衅,却在暗地里做事,让官府头疼得不得了,却拿他们一点也没辙。
而百姓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渐渐地,越来越多地人信奉幽月教,将他们当作神明一般地供奉着,幽月教在民间的声望也越来越大。
秦远深知这种江湖教派的影响力,如果小的话,那还不足为惧,如果壮大到一定的人数,是有能力颠覆朝廷的统治,颠覆他秦氏的江山。
至于秦飞,现在,似乎也不再是他前途的阻挡了。
自从苏阳离世以后,他与秦飞那一场架,终是没有打到最后。
他犹记得秦飞离开时看向寒春宫的眼神,那是深沉的痛苦,他以为,以秦飞的为人,是怎么也不会将女人放在心上的。
也许,秦家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从来不轻易付出感情,但付出了,便是一辈子的事。
当苏阳在身边时,他们没有一个珍惜过,要不是利用,便是设计,他们,该是伤透了她的心。
而今,人不在了,他们才知道,那逝去的,才是最爱,而手中握住的虚华,最终,又有谁能与之分享?
秦飞离开了,回到了他的北域,占据一方,以江为界,再不归于离国统治。
对于这样的局面,秦远竟然也没有心力再去管,秦飞安分了,不攻不占,顶着御祥王爷的名号,在他的北方过着自在的生活,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吗?
再也没有人与他争抢这个皇位了,他理应高兴的,开怀的,整个天下都归他所有,可是,心中,为什么会有遗失的一块呢?
苏阳,你的死到底带走了什么?
秦远的眼神微转,从奏折上移至了墙壁上的一幅画像之上,一身白衣的女子临水而站,眼神飘渺,寂寥,指间轻抬,抚向自己的心口之上,像是无依无靠的浮萍,绝世之姿,柔弱堪怜……
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如苏阳这般打动他的心了,为什么,那时他没有好好珍惜呢?
她曾经只是他一个人的,他拥有了她,却也毁了她……
秦远的心情蓦然烦躁起来,或许,他该出去散散心了。
下个月,在无尘山庄的武林大会,幽月教一定会参加,而他对那个神秘的幽月圣女也挺感兴趣,或许,制住她,便能制住整个幽月教,到时候,离国也会少一个大患。
女人,难道以为自己能像男人一般呼风唤雨,执掌权势?
女人,只要给她一点爱,给她一个名份,给她一份至高荣誉的地位,还有什么是不能收服的?
幽月圣女,他倒挺期待她出现在这次的武林大会上。
……
幽月山幽冥洞。
温热的雾气中,只见一赤-裸着上身的女子独自站于温泉池中,优美的后背线条,滴滴水珠缓缓地滚落,她玉手轻抬,肤若凝脂,纤纤十指带起一串水花,长长的秀发从后颈处向前搭着,遮掩住了胸-前的一片春光……
“吱吱吱……”
细小的动物叫声在温泉池中响起,殷离不由地皱了皱眉,那家伙又来了。
殷离屏息静气,静静地感应着,突然,有一团白色的物体迅速地移动着,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向殷离那一片雪-白的美背……
说是迟,那是快,殷离没有转身,但那背后似乎长了眼睛,她一手极快地在水中滑过,再次探出水面之时,溅起了朵朵水珠,落在指间,她屈指一弹,水珠便如石子一般向后击了过去。
“吱……”
“扑通……”
一声惨叫响起,接着是落水的声音,溅起一片不小的浪花。
殷离足下轻点,顺水而上,身影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地之时,已经稳稳地穿上了一旁的轻纱,白色轻纱下,那凹-凸有致的身形让人无限遐想,披发赤足,更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貂儿,过来吧……”
看着那水中冒出的小脑袋,那一双灵动的黑眼睛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殷离不由地轻笑出声,一手伸了出去,指间对着那小东西勾了勾,它便立马从水里窜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落下一串水珠后,一蹦,便钻进了殷离的怀中,感觉到怀中的柔软,那小东西还调皮地蹭了蹭,换来的却是殷离的一阵暴栗,这才安静地呆在殷离的怀中,再没有了动作。
“这才乖,再调皮,把你扔给流絮!”
殷离恐吓地开口,那小东西更是狗腿地缩了缩脖子,显然对殷离这个提议很是畏惧。
和流絮呆在一起,绝对会被冻死,它还是做个识实务的小宠物好。
这只小宠物殷离养了两年多了,颇有感情,这还是她在雪白之巅意外得到的雪貂,她对它的宠爱夹杂着很多的感情,她不能对外诉说的心情,她不能对外产生的感情,统统地,都给了它。
它陪着她,是她灵魂的寄托,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是殷离,她是幽月圣女,所以,她不能有情,也不能有爱,所有的一切,不管人和事,都是她可以利用的资源,都是她复仇的工具。
殷离转过了身,面色不由地冷了下来,抱着雪貂慢慢地向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