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压抑的哭泣声传进屋里来,那是一种极度委屈却又隐忍着不想让人听到的抽噎。从那声音里,能听出哭泣的人此时此刻是多么的伤心无助又是多么的懂事贴心。
“怎么了?”童婳第一个回过神来,打开门就看见小童蹲在门口的角落里,把脸埋在膝头上呜咽着。小小的身子蜷缩着,显得更加的单薄,也更加的惹人心生怜惜。
“童儿,这是何意?”牛碧子跟着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也愣了一下。这孩子等于从生下来就跟在他身边,说是师徒其实更甚父子。所以,在林诗韵“欺负”小童的时候,他才非要讨个说法不可。可是看样子,他好像做错了。
“师尊。”小童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拎着袖口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一张因哭泣而发红的小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
“童儿,要不,咱不要她了,好不好?”牛碧子心里一揪,柔声劝道。他知道这孩子表面看上去好像很伶俐像个小滑头似的,可其实从心里来讲却是个死心眼只知道认死理的。只要他认准的事,那就绝不会更改。只是这一次……
“这怎么行?”小童红肿的双眼猛的瞪大,好像他师父说的是背信弃义的大事一样,小脸上透出一股坚决。“她既然……了我,那我就是她的人了。她可以不喜欢我不要我,可是要我做出这等事来,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说着,手就要往胸前的罗盘上伸。
“童儿住手!”牛碧子高呼,双手急急的拉住小童的手,欠声道,“是为师考虑不周,说的不对。”
“师尊……”小童眼圈一红,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我说,你这孩子这么死心眼干什么?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她要死要活的多亏的慌啊!再说了,你才七八岁,她都二十了。你想想,等你长大她可就变成老黄瓜了,到时候看着都没有胃口了,还怎么在一起过日子啊!”童婳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不管她是二十还是八十,反正,反正我就是她的人了!她要是不要我,我,我就死!”小童激动的大叫道。
在客厅中好话说了一箩筐,求爷爷告奶奶的林诗韵正劝着佘亦他们带着她走呢,突然听到那边的走廊里传来一个尖利的童声,大叫着“她不要我我就死”,霎时间林诗韵就消停了,一句话没有的重重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揉太阳穴。
佘亦看了看愁眉苦脸林诗韵,突然就乐了出来,从咯咯咯的小声抖动双肩,到哈哈哈的拍着大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白展鹏也一脸的忍俊不禁,不过还是比较厚道的,没有像佘亦那么过分,只是那不断抖动的脸皮好像随时要撑不住了大笑出声一样。
林诗韵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这是什么孩子啊,穿越来的吧?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这种“以身殉情”的?再说了,这话一般不都应该是女的说的嘛。难不成这小男孩是从什么女尊的国度里穿越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却又无比坚定的想法呢。
“不要我,我就死……呵呵真好啊,真好。不要我,我就死。”毛苗苗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似是伤心却又笑着,好像开心可眉梢眼角又掩不住那抹悲伤,嘴里轻轻的念着,眼神飘忽起来。
看到毛苗苗的异状,佘亦和白展鹏对视了一眼,摇摇头都是一声重重的叹息。脸上再没有了笑意。
而林诗韵哪有心情管别人的事啊,她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怀疑那个小屁孩的话,就在刚才,要不是那个老道士抢先拦住了他,他没准就当场把自己磕死了!林诗韵虽然不知道他那大袋子里有啥,可是看着那沉甸甸的样子,把个小朋友的脑袋敲出个洞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怎么办啊?
“算了!”林诗韵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既然想不出办法,那就直面他!她林诗韵可不是那种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逃跑的人。
“让我跟他谈谈好吗?”林诗韵走过去说道。
童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看样子想拍拍小童的头,可是手刚伸出来就猛的缩了回去,她可不是林诗韵!
“有什么好谈的?我告诉你,童儿今年八岁了,七年后你们就成婚!”牛碧子恶狠狠的说着,手里的浮尘抖的好像要散花了。
“成婚不成婚的也是我跟他的事,你个牛鼻子老道操的什么心!”林诗韵怒了,压了大半天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丫头,别瞎说,这是牛碧子道长,碧玉的碧。可不是什么牛鼻子,快给道长赔不是!”童婳扬手在林诗韵肩头拍了一下,动作挺大可是是那种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招式,一点都不疼。而且说着话,还转过身来挡着牛碧子的视线对准林诗韵用力的挤了挤眼睛。
“牛碧子?牛鼻子?”林诗韵心说这是哪个倒霉催的给起的名字啊,可是眼看着童婳的眼睛都就要挤抽筋了,不得已只好闷声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道长的名讳,失礼了。”
“哼!没有教养的娃娃!我告诉你,我的童儿你是非娶不可的,你是不是做不了主,去找你家大人来!”牛碧子好久都没有听到别人叫他“牛鼻子”了,虽然他的养气功夫不错,可还是在听到那刺耳名字的一瞬间爆发了。
“师尊!”小童惊呼出声,幽怨的瞄了一眼林诗韵,伸出小手帮着牛碧子拍着胸脯顺气。他太知道这个名字是他师尊心中怎样的伤痛了……
“有没有教养的,跟这事无关。当然你要觉得我这么不堪,正好,别把你那宝贝徒弟放到我手里,教坏了免得你心疼。还有,我家没大人。爹没有妈也没有,不过如果你能找到这对无良父母的话,记得通知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身上还剩下多少人味!”林诗韵冷着脸说道。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没有家教!确实,在人生的成长道路上,她没有爸爸妈妈的言传身教,可是她并不觉得就矮人一头。因为通过这些年的经历她发现,往往是那些爹妈都在,而且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三伯伯四舅舅都有的孩子,反倒更是娇生惯养。在和别人的人际交往中也更是表现出处处高人一头,不懂得忍让谦逊。
当然,这其中也并不缺少家教好的,只是在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叛逆争锋的时候,所以在同龄人种,不太显得出来而已。
“好,我跟你谈。”看到师父手中的浮尘已经立了起来,小童急忙大叫出声。他看出来了,这是师父生气时要打人的起手式。他既不想让他的女人挨打,也不想让师父伤心,于是在这针尖对麦芒眼看就要起冲突的时候,打断了两个人的“互动”。
“进来。”林诗韵率先走进刚才的小黑屋。
“是。”小童低着头,很乖巧的紧随其后。身后,是师父“不要怕,万事有师父”的殷切叮咛。
“你师父刚才说,娶你?”林诗韵刚坐下来,第一个问题就脱口而出。
“是的。”小童的脸蛋又变得红彤彤了,看着大马金刀坐下去的林诗韵,低眉顺眼的站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垂着手回话。
“你个大男人,应该是你娶媳妇吧?”林诗韵诧异道。
“不是的,我不能娶的,我只能嫁。这是我的命。”小童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声若蚊呐。
“你这是什么命啊?”林诗韵哭笑不得。
“谁摸过我的脸,就是我的女人,我这辈子就得嫁给她。”小童抬起头坚定的说完,看了一眼林诗韵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了,好像一只胆小的兔子。
“这是谁说的?”林诗韵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抽搐,眼角在抽搐,连心脏都抽搐了。
“我被师父捡到的时候,襁褓里的纸上写的。”小童道。
“你是弃婴?”林诗韵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又是一个爹不要妈不喜的孩子!
“是,我从小就是跟着师傅长大的,而师傅也从来没有对我隐瞒过我的身世。”小童郑重道,话音里有对师傅的崇敬与爱戴。
“那纸上还说了什么?”林诗韵好奇道。
“没了。喏,给你看。”小童从胸前的大袋子中掏了掏,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了过来。刚送到她的手中,小童的手就快速的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此子,男生女命,抚其面者娶之。不从,宁死。天定之数,不可违。”林诗韵念着纸上的话,就这么几个字,很好理解。只是这纸好像只有半张,像是从什么上撕下来的一样。
“就这样?”林诗韵抖抖手里的纸,脑子有点发木。
这算什么,算命先生的批语?就凭这么一张纸,她就得“娶”这个小了她十三岁的小男孩;就凭这张纸,两个原本一点关联都没有的人就要被牢牢的绑在一起;就凭这张纸,一个人的婚姻就被定了下来,而另一个人的幸福就这样被生生摧毁;就凭这张纸……
是啊,就凭这么一张泛黄的,只有半张的纸!她,林诗韵就要得妥协,退让!因为,纸上写的清清楚楚——不从,宁死!
PS,新的一周开始了!战斗的号角再次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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