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韵回到家,像一团烂泥一样的把自己甩到了沙发上,抱着抱枕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摸摸沙发上的绒毛公仔,喃喃的说了一句“回家真好”。
是啊,回家真好。就算家里没有爸爸妈妈,可这也是她的家,她的小窝。人都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个只有90坪的,没有奢华装饰的房子,就是她的家。她存身的地方,也是心灵的港湾。
林诗韵觉得自己特别的累,虽然一路上来回都有车跟着,可是心里的疲惫却挥之不去。也许,是佘亦那她从来不曾听过名字的眼镜蛇跑车,也许是净月潭里各式经典的建筑,也许是作为同龄人的童灵家里那种奢华与遥不可及,更也许,是那个八岁的,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带给她的无力感,使得她的心疲惫的好像走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累的她连听见屋里猫修罗的叫声都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卧室中。各种声音轮番叫了两声之后,猫修罗撅着嘴皱起了眉头。猫尾巴不安的甩来甩去,大拇指放在嘴里允吸着,蓝莹莹的大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哀愁。
怎么了呢,她出了什么事吗,以前就算她再忙再累,回家的第一件事也是跑过来抱他。就算他跟她发脾气,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不闻不问。所以,猫修罗的小脑袋中,一瞬间产生了很多联想,而且大部分都是不好的那种。
林诗韵本来趴的好好的,哪怕听到猫修罗的叫声也因为累而不想动。心说老话说的好啊,哭不死的孩子饿不死的狼,他叫一会就叫一会吧,总得让她也喘口气不是。可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那边猫修罗一收声,这边还赖在沙发上的林诗韵就呆不住了。
“唉,现在终于知道养孩子是多锻炼人责任感与意志力的事了。”林诗韵默念了一句,拖着脚步,一步三晃的洗了手,这才晃晃悠悠的进到卧室中,伸手在猫修罗毛茸茸的猫耳朵上捏了一把,顺便把他嘴里的手指头拽了出来。
“修罗,怎么了,怎么不叫了呢?”林诗韵懒洋洋的说道。
“啊,啊!”猫修罗立时眉开眼笑起来,挥挥小胖手,猫尾巴一如既往的缠上她的手腕。
“乖啦,乖啦。我看看,有没有嘘嘘?”林诗韵摸了摸猫修罗屁股下面垫着的衣服,发现很干爽,既没有嘘嘘也没有臭臭。林诗韵抬头看了一眼表,心说她都出去好几个小时了,这小家伙居然连尿都没有尿一次,不会有问题吧?
想着,林诗韵抱着猫修罗来到厕所。还好,一坐下来,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而猫修罗的大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来。林诗韵笑了,心说这孩子是故意憋着,在等着她回来啊!
感觉到猫修罗的窝心,林诗韵那满是疲惫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直到夜幕降临,林诗韵的心中的那种极度的疲惫感因为猫修罗的可爱陪伴而渐渐的消失了。是,她不知道佘亦的跑车叫什么名字,她也没在除了电脑电视报纸杂志上看见过净月潭的那种高级别墅,她更是从来没有想到她的同学家里会是那样的有权有势,没错,这些她都从来没有接触过。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林诗韵觉得通过她的努力,她就算以后开不上佘亦的跑车,住不到净月潭那样的别墅里,也没法把家里装潢成童灵家那么奢华,但是,她依然会有属于自己的车,自己的房,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是的,只要她努力,只要她坚定信心,只要她认准了“同声传译”的目标勇敢的走下去!
林诗韵的心里好受多了,而且通过这一天的经历,使她有了一种突然长大的感觉。好像在她面前的天也高了,地也阔了,眼也亮了,心也宽了。
没错,人每天每刻,每时每秒都在长大,只是这种长大是循序渐进的,是潜移默化的,是润物细无声的。而今天林诗韵的这种成长,像极了佛家中的“棒喝”和“顿悟”。好像一瞬间就有了一种对人、对事、对物更高层次的认识。
林诗韵心里美美的,心说这样也不错,人果然是在压力下才能更快的成长起来。如果不是佘亦的毒舌,如果不知道净月潭别墅的壮美,如果不曾见识童灵家的奢华,也许她依然会努力会上进,不过,那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不挨饿不受穷,为了不想每次去社区拿低保时看到那些大妈眼中的鄙薄与讥讽。而现在,虽然梦想没有变,同声传译的目标没有变,可是林诗韵知道,在她心里她有了更高的追求!
“你说,等我有钱了,我买一辆什么样的车呢?佘亦的那个我不喜欢,多少钱也不喜欢,我是女生呀,怎么能开那种车门上都有眼镜蛇标志的车呢?你说,奔驰好不好?不好?嗯,是有点俗。那宝马也就不在考虑范围内咯?换一个换一个!”林诗韵抱着猫修罗坐在电脑前,翻起了世界名车的网页。虽然她现在买不起,但是看看,想想,做做白日梦总是可以的吧?
猫修罗瞪着眼睛,屏幕上的蓝色光芒映在他的眼中,使得他的眸色变得愈加明亮,就好像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溪,潺潺流动出水样的波纹。
突然,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消息框。是新闻,题目为“爱情击败年龄:二十八岁小伙迎娶五十三岁老太”。
这消息一跳出来,林诗韵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脸一下子颓败下来,屏幕的光照在脸上,显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啪”!林诗韵强行关机,重重的扔下鼠标抱着猫修罗就回到了卧室中。
“啊呜。”猫修罗的猫耳朵抖了抖,小脸抬起来贴在了林诗韵的脸上,用力的蹭了蹭。
“唉……我没事,就是,就是……唉,这叫什么事啊!”林诗韵哀叹了一声,下巴在猫修罗的头顶摩挲一下。
她和蒙童的谈话很不顺利根本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哦,蒙童就是小道士。想想老道士叫“牛碧子(牛鼻子)”,小道士叫这么个不像修道之人的名字也就不奇怪了。林诗韵觉得她的嘴皮子不但是磨破了,而且还分成了八瓣,可是那臭小子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说的轻了,蒙童就红着脸扮羞涩,狭长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她一眼,顺便放电;如果她说的重了,蒙童就红着脸叫嚷着要自杀,狭长的眼睛瞪的老大里面满满的写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视死如归。
林诗韵算是没辙了,不过还好,蒙童今年才只有八岁,就算要结婚那也是七年后的事——谁知道国家法定男子的结婚年龄22岁他怎么不用遵守的——那时她就二十七了,想必比现在成熟,想的也全面,思维、口才都有进一步的提升,没准那时候她就可以更好的劝说蒙童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再说,现在这臭小子才是个小屁孩,连什么是情什么是爱都搞不明白呢,只不过为了那张随他丢弃的纸上写着的那么几个字,被“父母命不可违”的愚忠思想逼近了死胡同,进了牛角尖里就死活不出来了。
在林诗韵看来,这就好像小时候大家都说着什么长大以后都要当科学家啊,数学家啊,老师啊等等这些所谓的“我的理想”。或者是,小时候爸爸妈妈逼着学一些书法啊,绘画啊,钢琴啊,舞蹈啊等等这些所谓“大人的梦想”。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社会的发展,那些曾经的理想也好,家长的那些梦想也罢,都离他们远去了。
清高的科学家变成了满身铜臭的老板,数学家变成了离了计算器连百以内的加减法都要算上半天的小职员,诲人不倦的老师变成了怎么想方设法从孩子手中榨出钱来的奸商。而那些书法、绘画、钢琴、舞蹈,除了变成专业课准备从事这些相关职业的人以外,早就被在浩瀚的题海战术中苦苦挣扎的莘莘学子们被遗忘在墙角,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
林诗韵觉得,她就是所谓的“理想”、“大人的梦想”。而在以后的七年时间里,没准她就会变成那个随着时间流逝,最终被蒙童遗忘,最终被束之高阁等着接灰的“未婚妻”。
所以,林诗韵同意了,未婚妻嘛,只要没结婚就什么都不算。再说,现在国内的离婚率多高啊,就算她最后什么办法都没有,她没有劝蒙童放弃,蒙童也没有主动放弃的话,不是还有“离婚”这种高科技嘛!哪怕是在古代,也是有“休书”这么个东西的。那纸上也只不过是让她娶他嫁,也没说两人要天长地久白头到老不是?
这就是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么抱着猫修罗这么东想西想的瞎琢磨了一会,越想林诗韵越觉得自己这个缓兵之策用的非常漂亮!几乎是毫无破绽,让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要不是刚才那个破弹窗新闻,她都快不记得这个“未婚妻”的身份了!
“嘿嘿,想嫁给我,做我的男人,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去吧!”林诗韵裂着嘴,把口水涂了猫修罗一脸。
PS,大家吃了几个粽子呀,都是什么馅的?有没有吃到“PK票”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