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斜阳暖暖的照在我们蹲在地上的两个蜷缩着的青春的影子,无助的缭绕。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和妈妈去海滩玩耍,那时候,我和美雪就蹲在那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堆砌着沙盘,仰着脸欢喜的笑着,阳光暖暖的,也慈祥的将最醇厚的爱照在我们小小的身体上,沙盘上是我们创造的美好的新世界,有我们梦想的大海的模样,涨潮时,妈妈站在浅浅的海水里,爱怜的招呼着我们吃晚饭,太阳落下的余辉将她整个人镶了一道漂亮的金边,那是我生命中仅存的最美好的记忆,是我美丽的梦。
锦哲的手啪嗒拍了我的头一下,我揉揉痛的地方,撇着嘴角看他。
他睁圆了漂亮的深棕色眼球说:“嘿!你又盯着我傻看什么。”
说着他的手就拂上了我的嘴角,暖暖的。
“你呀!口水都流出了了,真是头猪。”斜睨的眼角清透出甜蜜的宠溺,下一刻,他把他头上的大大的迪克牛仔的帽子毫不留情的压在我的脑袋上,叫声:“关灯。”我便闷在帽子里,呜呜呜的小猪羔般的叫着,他的手抓紧我,俏皮的说:“嘿!小猪,快跑。”
不远处,单反照相机咔嚓,亮晃晃了两下,一张我窘态十足的照片新鲜出炉了,呜哇!囧啊!
夜晚,凄清的吟唱着杜鹃的歌,它来到了,不带一点声息,徐锦哲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我的房间,然后,打个哈哈,明媚的笑开了,他眯缝起眼睛,着迷般看了我一阵,然后,温柔的说:“晚安,小猪。”我轻轻低下头,尽力掩住泛红的脸颊,心里涌动着温暖的依恋。
然后,耳朵里流动着滚烫的河流,听到他轻轻关上门的声音,心里莫名的不舍。
我转身,微笑着,拉开卧室的门,磨砂玻璃居然透出一个消瘦的身影。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勇敢的招招手说:“嗨!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家里睡觉吧!你妈妈会找你的。”
看样子是个女孩,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来,不由得一激灵,“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啊?葆琼”我摊开双手,无助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脸,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忧伤,霎时,感觉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女生竟宛如隔世。
我心里一阵凉,斗胆上前去靠着她坐下,勉强露出笑容说:“既然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嘻嘻!”
我不经意间抬起头,居然发现专门储藏徐锦哲的奢侈品的那个柜子居然是打开的,我捂住嘴,眼泪不禁涌了上来,“你,你……怎么翻看我的东西啊!”嘴唇无力苍白吐出的字眼,疼得我心发慌。
“那都是少爷送给你的啰?”葆琼的语气阴阳怪气的,我低下头,竟看到她手里揉搓着一件少爷穿过的丢在我这里的一件单薄的短衫,布料被她揉的皱皱的,像老人脸上皱巴巴的纹路,我盯住她的手,不由得心里惊恐起来。
“哦!你盯着它看啊!那上面有他的味道。”因为看到我的眼神,她的脸上洋溢着古怪的笑意,我又盯着她的脸,心抖得像初秋发黄的落叶,岌岌可危,寒气从五脏六腑里涌出,我抱紧了身体,直直的打了个寒战。
“他喜欢你,是吧?”
我不做声。
“我问你,少爷喜欢你,是吧?”
我点点头,、又惶恐的用力的摇了几摇,眼泪在眼里打转。
我说:“葆琼,你别这样,别吓我好吗,你还像从前一样,我们还像从前一样,那么谈心,好吗,别吓我啊!我求求你啊!我怕死了。”我的嘴抖得跟个被人用力拉起的弹簧似的。
她眼底流淌着仇恨的泪水。“小雪,你是说我很怕人吗,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她几乎是哭喊出来的。
我不知所措,只好坐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倚着墙壁,哀伤的看着她——我最好的朋友。
她也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由仇恨变为彻骨的哀伤,她紧紧握着那件短衫,将它揉进自己干枯的怀里,好像要揉碎了它生吞了它一般,她嘴里颤颤的说:“这上面有他的味道,让我带走吧,我穿着它,就穿在里面,也不算太难看。”
葆琼,葆琼啊!我的心里心疼的狂叫,眼泪不住的流淌,嘴里咀嚼了黄连,说不出口的苦。
“求你了,小雪,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啊!”她深情的看着我,乞求着,多少情深意切在胸怀里弥漫,都轻轻的,轻轻的囤积着,囤积在她本来就很脆弱的内心,直到不恰实地的释放。
我看着她,捂住嘴呜呜的哭了出来,很大声的,捂住嘴巴,泪流成河,我很使劲的点点头,叹息声堵噎了心口,却发不出来。
后来,再想起来时,想到那时吓晕了的自己,心还是会惶惶的,只不过,我明白了,什么是爱之深,情之切。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可以得到所暗恋的人的关注的,而这个年纪里的每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小小的人儿,他就是她的整个太阳,这世间最明亮的太阳。
我是他的木偶,他的指尖牵引着我的命运,我的心有点小小的激动,在这个不属于我的硕大的别墅里,他的明媚微笑是我见过的最温暖的阳光,只属于我的小小的阳光,只要他的眼睛眨一眨,全世界都要为他开路。
我再次在别墅里看到洛紫竹是在那一天,那个阳光乍泄的天气,我独个儿倚在石栏上赏花,懒洋洋的享受着阳光的亲睐,看见白龙四人匆匆忙忙的往门口走去。
我叫住他们:“你们做什么去,少爷又要去哪儿?”
白龙招手道:“不是,洛紫竹,要来,少爷叫我们去迎迎他。”
我心里牵着的一根线儿一动,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客厅,在我的记忆里,从没有这么兴奋的想看一个男孩子。
好像是谁在花园深处弹唱《迷梦之约》,隐隐约约的,只那么一转身,就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