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彤爬上七楼,有些气喘吁吁的,最近,伙食太好又缺乏锻炼,的确长胖了不少。郝彤心想,下个月,无论如何要去健身中心减肥了。
她推开门,看到陈宸、蚊子、石头和凯子正在客厅的茶几上甩扑克,蚊子冲着郝彤笑了一下,郝彤没在意,她要找的是林爱爱。
郝彤来到厨房,看到林爱爱正忙活着,厨房两个硕大的筛子里,整整齐齐码满了玲珑剔透的饺子。昨天,陈宸说想吃顿饺子,轮休的爱爱果真包饺子吃。郝彤心想,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人,可惜……接下的话,她咽回肚子里,她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爱爱正准备几份下酒菜,案板上放着陈宸买回来的卤猪耳朵、花生米、酱干子,爱爱把这些下酒菜装好了盘,她现在切着牛肉,陈宸他们都好爱爱做的小炒牛肉,油在锅里烧开,将切得细细匀匀的鲜牛肉丝往锅里一放,再拌上葱花、小尖辣椒、大蒜子等等,炒出来那叫一个香,爱爱回头看到郝彤嘴里嚼着鱿鱼细丝,正望着自己,嗔道:
“回来也不知道打个下手,净站在那里看!”
郝彤懒洋洋地走到爱爱身边,把手插到口袋里说:
“那客厅里的几个大老爷们就不会做呀?他们凭什么光吃光喝。”
爱爱向客厅里探探头,回过身,瞪了郝彤一眼:
“那都是客,你也把自己当成客了。”
郝彤把脸贴在爱爱的背上,双手环着爱爱的腰,一声不响,爱爱感到郝彤有什么心事,就随口问道:
“今天是怎么了,有话就说。”
郝彤是个藏不住话的主,但这件事是不是该说呢?她心里也没有谱。
“哎呀,有事就快说,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爱爱边切菜边用手肘抵了抵贴在背上的郝彤。
“姐,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许伤心呀。”
爱爱切菜的手略略停了停,她敏感地意识到这件事一定和巍宥嘉有关。
她强作镇静地说道:
“说吧,姐现在不知道什么叫伤心了。”
“听公司的人说,魏经理在加拿大找了一位女朋友,还说,那个女的是某跨国集团董事的女儿。”
林爱爱的心通通直跳,她握菜刀的手有些发颤,险些切到右手,她停了动作,稳一稳神,客厅里传来蚊子喊郝彤的声音,郝彤答应一声去了,厨房里只剩下林爱爱一个人,她顺势把厨房门关上,肩膀倚在墙上,心里乱糟糟的,双手绞在一起,失神地想:
“这一天迟早会来到的。”
林爱爱安慰自己。可是,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贪念的,难道她真的把巍宥嘉放下了吗?林爱爱呆呆地盯着厨房一角的半瓶油发起愣来。
“爱姐,饭好了没?我们的肚子早饿了!”
客厅里传来石头憨憨的喊声。
“噢,快好了,就好了。”
爱爱连忙剪断思绪,她打开厨房的门,对客厅里的人说道。
她洗了锅,把油倒进锅里,锅里余下的水碰到油,刺刺拉拉地炸起来,溅得满厨房都是,爱爱手忙脚乱地把牛肉丝倒进去,牛肉丝接触到烧热的油,又刺刺拉拉地响,这响声在爱爱听起来,怪难受的,仿佛放在锅里煎烧的是自己的一颗心。
大伙围着餐桌坐了下来,开的开酒瓶,拿的拿碗,林爱爱躲在厨房里,此刻,她不愿意到热闹的环境里去,她宁愿单独待一会儿,平复一下焦躁的心。
“爱爱姐,快来吃呀。”
客厅有人催促着。
“我在下饺子呢,你们先吃吧。”
爱爱在厨房里应着,其他人也不客气,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第一锅饺子煮好了,爱爱将胖乎乎圆溜溜的饺子倒进两个大盘子里,端上了餐桌。
“姐,来吃呀。”
陈宸夹了一个饺子,对爱爱说。
爱爱强笑着,
“没关系,你们先吃吧,我去煮饺子了。”
透过股股热气,陈宸看到爱爱的脸煞白。
水烧开了,滚滚的,爱爱机械地把余下的饺子倒进大锅里,陈宸端着一只碗,碗里躺着几只玲珑剔透的饺子,递给爱爱说:
“姐,别尽忙了,吃几个垫垫肚子吧。”
爱爱看到碗里的饺子,感受到陈宸的体贴,颤声说:
“姐不饿,姐一会儿就来。”
陈宸定定地看了爱爱一眼,没说什么,回到客厅里。
饺子煮完了,爱爱来到餐桌旁,凯子见爱爱来了,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端到爱爱面前,说:
“姐,辛苦你了,这是小弟敬你的。”
爱爱怔怔地望着杯中醇亮的酒,毫不犹豫地端了过来,当她仰脖想一干而尽时,陈宸劈手夺了过来,望着面露惊讶的同伴说:
“姐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喝了。”
***
晚上,郝彤跟蚊子他们看电影去了,爱爱借口身体不舒服,留在家里,爱爱站在阳台上看着晚星一颗一颗明灭在空中,可是,心里的光亮却越来越暗了。陈宸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姐,没去看电影呀?”
陈宸明知故问。
“你不也没去。”
爱爱意兴阑珊地说。
“我看过多少回了,没多大意思。”
爱爱没有做声,她站在阳台上,背对着陈宸,显得落落寡欢的样子。
“姐,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吧。”
爱爱返过头,看着夜色中陈宸真诚的笑脸。
“嗯。”
爱爱答应了。
他们下了楼,拦了一辆的士,来到本市最高的S大厦面前,他们登上了电梯,爱爱透过玻璃窗看到脚下的景物越来越远,渐渐地沉到一片翡翠晶莹的世界里去了。
他们来到大厦楼顶,爱爱看到整座城市都沉静在自己脚底,黑压压的,苍茫璀璨。
风扬起了手,捕捉着爱爱的秀发,陈宸笑着对爱爱说:
“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喊出来吧,这样心里会舒服一点儿的。”
爱爱怔怔地看着陈宸,她没有想到这个小男孩竟如此关心体贴自己,她默默地点了下头。
她走到楼顶扶手跟前,脚下是悬悬的壁,爱爱有些头昏目眩,风挽起了她的秀发,鼓鼓的成了帆,爱爱的心里堆积了太多的东西,她鼓起勇气,冲着烂漫瑰丽的灯海,大声喊道:
“巍宥嘉,我爱你,我——爱——你!”
声音透过茫茫的黑幕在夜空中萦绕,消散。
两行清泪从爱爱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大声的宣言意味着决绝的结束——望着沉沉的黑夜,林爱爱的心仿佛坠入无底洞。她犹豫着是否应该重新开始。陈宸始终默默地站在林爱爱的身后,没有做声。
等爱爱回过头来,发现陈宸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花炮,明艳夺目的花炮飞舞到空中,瞬间,天空一片明亮。
陈宸对着林爱爱,敞开夹克,温柔地说:
“姐,如果不嫌弃,就来我怀里靠靠吧。”
爱爱走上前去,把手插进陈宸的夹克里,她把头抵着陈宸的胸口,身旁的焰火把冷漠的夜空点燃了,绚烂,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