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男人滋润的苗雨,本以为今夜可以依偎在这位心仪已久的小男人的怀里,纾解一下长时间的寂寥,没想到世勇的反应却像冰霜一样冷漠。苗雨以为他是个没有开荤的小男人,他的羞怯和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感到更加可亲可爱。“哥,现在的你我,已不是昨天的你我,我已不是你的嫂子,更不堪为你的老板娘,你也不是我的雇员,更不是我随意支使的奴仆,以后咱俩就是一根藤上的瓜,一棵树上的鸟,一汪池水里的鱼,一条船上的伴侣,一块云彩上的雨滴,你是哥,我是妹,妹疼哥,哥疼妹,哥哥受苦妹流泪,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永相随。”“又来了,又来了,你满嘴胡说些什么呀!”世勇怒嗔道。
一天深夜,世勇在外面跟几位朋友喝了一场酒,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有点东倒西歪了。回到天丽小店,他掏出身上的钥匙,轻轻打开门和灯,往地铺上一看,一道白光如雷鸣电闪,将他的两眼刺激得金花乱迸,不由得向后倒退一步。他赶紧把门关上,揉了揉酒意惺忪的眼,再向地上观看时,原来是苗雨,雪人一样赤条条地仰卧在地铺上熟睡。两只鼓囊囊的****,像两个小太阳一样放射出夺目的光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了,喉咙里仿佛被一块烫嘴的红薯堵着,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惊愕地张着嘴,喷着雾一样的酒气,两眼冒着红光,眼球像钉在苗雨身上一样傻愣愣地看着发呆。如此透彻透亮地观摩一个裸体女人,他还是第一次。即便是前女友卢花,他也没有这般敞亮,这般淋漓尽致地看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零件。青春期的萌动,让他对女人有过各种魔幻般的猜想,就像人类猜想宇宙空间一样,女人身上的一个毛孔、一个肚脐眼、一块肥囊囊的肉,都让他感到无限的神秘而想入非非。此时此刻,装在肚子里的半斤“二锅头”好像变成了一群蜈蚣、一堆蚂蚁、一帮蚯蚓在他的血管里摩挲、攀爬,搞得他周身刺痒,四肢抖索,下身鼓胀,只想俯下身,在那两只小太阳上温馨地亲上一口。就在他难以克制自己的冲动时,街上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呻唤声,低沉的声音犹如远方响起的闷雷,呼呼隆隆敲打着他的心,瞬间把趴在他身上的一堆堆蜈蚣、蚂蚁、蚯蚓全都给惊吓跑了。恍惚中他觉得是葛总在皇家坎狱中发出的呻唤,他在告诉他:要好好保护好苗雨,她是你的嫂子……这声音宛若一缕清凉的风,一盆冰凉的水,从门缝窸窸窣窣地吹进来,驱散了他的醉意,吹醒了他混沌紊乱的头脑。他深吸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弯下腰,拉过苗雨身边的被子,为她轻轻盖上。然后和衣躺在自己的铺上,头一挨枕头,便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苗雨其实在装睡,她精心设下的“裸肉记”,本想诱世勇上钩,没想到又一次失算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一样的欲望,撩开被子,悄悄跳到世勇的铺上,身贴身地将他抱住,嗅着他身上迷人的酒气和汗味,摩挲着他结实的、沁满微汗的胸脯,在自我编织的幻觉中陶醉了。据说,人在睡觉的时候,由于受身边环境的刺激,脑子里往往会产生某种似是而非的梦幻。身子受凉的时候会梦见在冰凉的河水里洗澡,点着灯睡觉的时候会梦见失火,饿着肚子睡觉会梦见吃上了美味佳肴。大概是由于苗雨的温存和缠磨,匡世勇也开始做梦了,梦见自己和卢花在一起,在老家打麦场的麦垛里厮磨缠绵。他像一条笨拙的蟒蛇,翻过身,脸朝着苗雨,伸出一只胳膊,哼哼唧唧地将她抱住,吧嗒吧嗒嘴,咕哝道:“花儿……花儿,都是我不好……不要离开我……我对天发誓……我……”断断续续的呓语,让苗雨的一颗热烘烘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冰凉的了。她绝望地推开世勇搭在她身上的胳膊,退回到自己的铺上,对卢花的嫉妒、怨恨、复仇的心理,如干柴烈火一样骤然升腾起来了。
苗雨像块粘糕一样没日没夜地缠着世勇,想甩甩不掉,想躲躲不开,说重了她哭,说轻了她不听。世勇心想,再这样下去,久而久之,非做了她的俘虏不可。这天,小店房山头的一条夹道引起了世勇的兴趣。夹道宽一米,深丈余,临街的口敞着,底部是一堵墙。他钻进夹道,仔细打量了一番,心想如果将夹道改造成一个小屋子,晚上住这里也蛮不错。这样既可以躲开苗雨的纠缠,又可以让她不感到孤独害怕,岂不是一举两得?说干就干,他从建筑工地上找来一些废木料和旧油毡,买了几条塑料绳和一包铁钉子,偎住夹道后墙,先把屋顶搭好,然后又钉了一扇栅栏门,为防风雨又在栅栏门的花格子木框上罩了一层油毡。仅用了一天工夫,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屋就搭建成功了。他把夹道内的杂草、碎砖、****、人尿清理干净,铺上草垫子,抻开被卷,当天夜里人就住进去了。苗雨明知世勇有意在躲避自己,却也没去硬加阻拦,因为她知道,劝也没用,只好随他便。
一年之后,他们如愿以偿地挣了一把。不安于现状的匡世勇,早已将目标从市郊瞄向了市内,打算在市内繁华的大街上租一间像样的门店,开一家天丽牌奶茶超市。匡世勇未雨绸缪,旧的门店还未到期,他便在市内提前物色并租下了一座小楼。小楼一层四间、上下八间。一楼开店,二楼生活住宿。等原来的小店租期一到,他们便交清租金,退了房,兴高采烈地搬到闹市区了。
在市区做生意,景况要比郊外好得多。这里不仅人多、顾客多,而且消费意识超前,消费水平也比郊外高出一大截。新超市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相当于郊外小店收入的七八倍。晚上关门盘点的时候,两个人大把大把地数着票子,兴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除了经营上的差异,市内人的穿衣打扮、生活方式与郊外人相比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穿着讲究,仪表端庄,举止优雅,飘逸洒脱,无论男人女士,个个都显得那么的绅士和温文尔雅。相比之下,匡世勇觉得自己太土,不像超市大经理的样子。土老帽会被人瞧不起,不利于经营也妨碍与人交往。于是,搬到市内时间不长,他便毫不犹豫地扔掉了从家里穿来的粗布衣,从头到脚换上了一色名牌。原来一两个月都顾不上理一次发,现在他五天一整形,十天一烫染,小分头梳得油光闪亮。他新雇了三名店员,其中一个叫云遮月的男孩和一个叫米采儿的女孩做门店营销员,帮着苗雨料理店内业务;另外一个叫骆荻的女孩,是世勇特意招聘来的随身女秘书。她是位新毕业的大学生,年纪比世勇稍大,二十三四岁,要人有人,要才有才,才貌双全,行事稳重。匡世勇跟葛喜来当过秘书,深知秘书的重要,有一个好的秘书做参谋,胜过千军万马。他让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做秘书,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为自己装潢门面,改变自己龌龊不堪的老土形象。他新买了一辆华沙牌客货两用小轿车,正好骆荻会开车,也省了再找司机。每次出门,世勇都会风度翩翩地坐在骆荻一旁,一会儿看看响个不住的“BB机”,一会儿拿着“大哥大”打电话打个不停,感觉有种从未体验过的大老板才具备的风光体面。志得意满的匡世勇,好像早已把曾经的阴影从脑海里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