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总给寡妇扯在一起,刘高城暗自笑了。张东洋不知他笑什么,看着刘高城的秃头,心里就不舒服。
刘高城对这个院并不陌生,以往,他常在这里喝酒。石月兰想给他们倒茶,她那九岁的儿子抵着她不让她动。刘高城苦笑着坐在椅子上。
张东洋说,你们也认识,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的路靠你们自己走。他走后,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刘高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石月兰几乎没啥变化,只是清瘦些,她耳朵上的两根白发在高城眼里,格外刺眼。
认命吧!石月兰长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虽很轻,但拉近两人的距离,高城心里酸酸的。他点点头,问,这么多年,你还在守着?他不知石月兰是否和花荣一样,有着同样的阻碍,说完又感到话不妥,便笑了笑。
石月兰说,我倒没什么,我不管是谁,得对我儿子好,要不,天王老子也不行!
刘高城看到,这孩子虎头虎脑,眉眼里极像朱新强。他扯着石月兰的裤子,不时扫着刘高城的光头,一脸的厌恶。刘高城透过窗子,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妇女和伸头探脑的孩子。他对石月兰说,哪天我再来。
在回家的路上,刘高城改变了先前的主意,他想,不知张东洋说话是否算数,当个治保主任也行。
刘桂林知道张东洋的用意,他责备刘高城没主见,问,你这样做,对得起花荣吗?她等了你五年!
她不愿意和我说话。这叫刘高城有点头疼。
我那天就给你说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不为她闺女想,要是她闺女对外边说,俺爹是村长和俺爹是做牢的,那差别大啦。
刘高城低头站在那里,自己做事是有点莽撞,没有考虑便跟张东洋去了。这事传到花荣耳朵里,她会恨死自己。
石月兰是啥人,你也不打听打听?
高城看他一眼,没回答,他觉得刘桂林话中有话。
猪肉水饺,你来吃呗?石月兰发来一个信息。
他没告诉石月兰手机号码,她怎么知道的,是张东洋说的?回还是不回,刘高城一时拿不定主意。
刘桂林走后,刘高城回家吃饭,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进屋里看电视怎么也看不进去,拿起遥控器啪啪换个不停,气得他爹问,你到底想看啥?
刘高城没有说话,扔下遥控器,回到西屋去睡觉。他躺在床上,盯着灰不溜秋的墙壁,觉得身上紧绷绷的,总有一种想释放的感觉。他掏出手机,看着石月兰发来的信息,这信息像无形的召唤,撩拨他的欲望,叫他欲罢不能。他再也坐不住,悄悄爬起来去找石月兰。
刘高城本想出村头走大路,走了几步突然改变主意,直接从门口前的菜地里穿过去。
乡村的四月,夜是凉爽的,也很静,没过脚脖的麦苗摩擦着他的裤脚。野外空气湿润清新,这使他的欲望更加强烈,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月光下,他匆忙的身影散落在麦田中。
你开门,我在你门口!刘高城给石月兰打电话。
我睡了,你走吧!
你不开门,我喊啦?
你喊!
我在你门口!刘高城真的喊起来。他听见院内一阵响动,石月兰拉开门,你咋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
你来干啥?
我来吃水饺。
扔了,饺子喂狗了!
你就是水饺!刘高城一下抱住石月兰,石月兰拍打着他,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你叫我把门关上!石月兰说,刘高城只得松开他。
石月兰住的是三间堂屋,她的儿子睡西间,她牵着刘高城的手摸进东间。进了屋,刘高城手脚麻利地脱光衣服,他像一只饥饿的狼,恨不得一口把石月兰吃了。多少年来,他一直处在亢奋的饥渴中。在监狱内,每有女犯人从门前走过,那细小的门缝从上到下排满一双双发直的眼睛,女犯人从头到脚任何部位都是犯人们乐此不疲的话题。
你这么狠干啥?啪啪的撞击音叫石月兰有些不安,她不住地推着刘高城。刘高城像追赶兔子的野狗,面对垂涎已久的猎物,兴奋地无法放慢脚步。他嘴里喊着,没事!没事!话越说越快,突然一声喊叫,像死狗一样摊在石月兰的身上。
快天明时,刘高城才到家的。张东洋打来电话时,他还在梦中。昨晚,他睡得酣畅淋漓,似乎把多年的烦恼、饥渴都倾泻出去。
张东洋说,高城,这一夜怎么样?别竞选村长啦,听我的话,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刘高城先是嗯嗯的应着,放下手机,细品着张东洋的话,一个激灵,他怎么知道夜里的事?莫非石月兰……刘高城坐起来,想起刘桂林那眼神,不由自主地骂一声,****您奶奶!
九
晚上,张东洋买了两条好烟、一箱酒摸到刘家。刘桂林见是张东洋,脸板着,不想让他进门,一声表哥,只得放他进来。张东洋进了屋里,一下跪在刘桂林面前,啪啪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说,我不是人,你愿打愿骂随你便!
你起来,跪着干啥。
你不原谅我,我就跪死在你面前。说着,张东洋竟然低声哭起来。
刘桂林虽然心里恶心,但只好把他拉起来,张东洋又打了自己几巴掌。刘桂林说,咱是亲戚,我还能给你一般见识。
那就好,表哥,那天我喝多了,别怪我。
杨玉莲站在院子的黑影里,张东洋的丑态,她看得真真切切。人咋变成这样,她感到恶心,走到院外。
张东洋从刘家出来,长吐了一口气。他在村头的塘边蹲下,吸了一支烟,站起来,狠狠地骂了一句,操您奶奶!不知他在骂自己,还是骂刘桂林。
天一明,****金来找刘桂林,瞅他一阵,问,你变卦了?刘桂林一愣,真快,这村里啥事也瞒不住。他让****金坐下,说,我怎么会变卦。
****金说,我知道你不是那东说东倒,西说西流的人。
刘桂林说,你放心,我不是全为自己,我为的是前后的邻居百姓。
晚上,张东洋在镇上“金三角”饭店请客,除刘桂林、****金、祝庆外,还有张小弟、于灵、肖云炮,这些人都是大固村有头有脸、说话有点分量的人。大家坐定后,张东洋倒满半杯酒,两手端起,说,这是杯道歉酒,在坐的有哥也有小弟,过去,我张东洋有对不起各位的地方,请大家原谅!他一饮而尽。他又倒上半杯酒,端起,这是杯拜托酒,请大家帮忙,拜托各位了!他喝完酒,从兜里掏出几个红包,先塞给刘桂林,刘桂林不要,张东洋说,谁不要,就打我的脸!众人只好接过来。
张东洋给大家倒上酒,来!咱们共同干一杯,请各位帮帮忙,放心,只要我是村长,我绝不会亏待大家。
大家正在喝酒,门突然开了,谁也没有想到,进来的是刘高城。他像是刚剃过了头,头很亮。他笑眯眯地说,张村长,听说大伙在这里喝酒,我来敬杯酒!
张东洋心里一动,我在这里喝酒,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刘高城丝毫没顾忌张东洋的情绪,尽管倒酒,他端着酒,我先敬村长!
张东洋接过,示意他再倒一杯,说,咱俩一起喝。
你是村长,又是长辈,哪能同端。
张东洋尽管让酒烧得满面通红,心里异常明白,说,你不是要竞争村长吗,我欢迎!咱俩是对手,但不是敌人。你要是当了村长,我去卖羊肉!在众人的笑声中两人喝干杯中酒。刘高城想,这家伙真是滑头。
张东洋见高城扯过来椅子坐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才知道他是来搅局的,尽管满肚子不高兴,仍装作不在乎。那天他给高城打了电话,高城并没用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知道高城已铁了心,和他对着干。但他认为刘高城只是瞎忙,没几分胜算,一个从监狱出来的人,老百姓会相信他。
散场时,张东洋仍在想,难道是刘桂林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