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不留情,留情不动手,既然开打了,墨龙也不去多想,一脚就踹翻了周二林。
按墨龙原先的打算,能不对周二林动手就尽量不动手,总有个说和的余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如此,墨龙瞬间有了新的打算。既然文的用不上,那武的就别客气了。看这小子掏枪那两下子就不是个练过的,墨龙没费劲就放倒了他。
“好身手。”正当墨龙准备继续拿下姓秦的时候,秦林祥却突然开口了。他既没吓的惊慌失措,也没到处瞎藏乱躲,反倒脸上带出了一种古怪的笑。
“很好,很好。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高手了。”
“不敢,”墨龙也有点意外。从小红的话里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应该是周家幕僚师爷一般的人物。没想到竟然胆量超群,眼见唯一能依靠的保镖都放躺下了,周二公子也躺在地上哀号,却阵脚一丝不乱,看来是个人物。“秦先生是吧,一起巡捕房走一趟吧。”
“不忙。”秦林祥摆摆手,“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在这里说比较方便。”
“是吗?”墨龙看了一眼王胖子,王胖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小声说:“一切听探长的。”
秦林祥晒笑道:“养马帮果然不出我所料,也就这点能耐。不过,倒是你龙探长却的确是让我没想到。”说着,他好整以暇的走到墙角,打开柜门,悠悠然找出两个尚是完好的杯子,又抄起酒瓶倒满,信步走到墨龙身前:“龙探长,敬你一杯。”
墨龙略一点头,以示谢意,伸手接了过来。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次来就是冲着养马帮的。”
墨龙点点头,并没搭话。既然对方开口了,那就是准备在这里摊牌了。早点知道对方目的,总好过晚点。既然他愿意说,好过自己强迫。
“养马帮,我调查了三十天,你别觉得短,只要大把撒钱,一个月时间足够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一切了。”秦林祥突然转向王胖子道:“昨天下午四点,你前脚从廖安安家出来,她的相好就进了门。哈哈,可笑啊可笑。”
王麻子脸腾的就红了,转瞬又白了。廖安安是他私下养的女人,这帮里连陈老二都不知道,每次去看她时候都是千小心万仔细的。可没想到不但这姓秦的调查的清清楚楚,连自己带了绿帽子,还是从人家嘴里说出来的。这让王麻子一张脸往哪搁。
“养马帮这几十口子人,其实查不查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本人做事一项讲究料敌先机,谋而后动。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没料到小小一个探长却坏了我的事。”他转向墨龙继续说道:“上海滩芝麻绿豆一般的探长,不承想竟然是个高手,还偏偏敢出头。佩服佩服。照我之前计划,只要打起来,不管谁看着大富豪的场子,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绝不敢出头。而事后,养马帮都没了,更绝不会有谁傻到替死人找面子。”
“你要什么?”墨龙截断问道。
“好,爽快人,我欣赏。”秦林祥决然说道,“王胖子,五十万大洋,大富豪归我,你和你的养马帮从这里消失。”
“五十万大洋。”王胖子骂道:“你他娘的蒙傻子那。老子这场子七七八八都折一起,也不过三四十万,如果你肯出五十万来买,早干嘛去了,犯得着动刀动枪吗?”
“愚蠢。”秦林祥一脸鄙夷,“看在龙探长的面上,听我跟你好好解释一遍。”他毫不客气的点着王胖子道:“你觉得狮子需要和土狗谈交易吗?老虎要吃羊,还需要问问羊肉多少钱一斤?你养马帮根本没资格跟老子谈生意两个字。我饿了,想吃你,就这么简单。但是如果有人拿刀护着羊,而且这个人手里的刀子又够分量,那吃饭就变成了一桩生意。”
“我这把刀有这么大分量吗?”墨龙淡然道。
“一万大洋,给你龙探长的。”
“价码不轻呀。”
“做生意不能没诚意。”
“我想,秦先生不止这点手段吧?”墨龙眼神扫过地上那俩保镖。
“不瞒你说,在下外面还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正等着养马帮剩下的人。不过,龙探长身手和胆识俱都出乎我意料。即使现在叫人上来,我也没把握留下你。与其后患无穷不如当机立断。我只要养马帮这块地。”
“我很好奇,既然秦先生你说做生意,那生意追求的是利润。为什么不给我开价高一些买个置身事外那。这样不是反倒节省成本吗。”
秦林祥还没答话,王胖子脸上刷的变了颜色。
“没出息,难怪养马帮这么没起色,看看你这点肚量。”秦林祥嘴角撇着对王胖子说道:“要能买动龙探长我早开价了,你担心个屁。”说着转头正色对着墨龙道:“错一次,是失误,错两次,是愚蠢。在下失误于没了解阁下,但是现在如果还错估探长的性格,那就是愚不可及了。如果探长能被收买,那也不会这种时刻还敢出头。”
他沉吟一下继续道:“钱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但是,再没更好办法之前,却是唯一的办法。养马帮虽然不大,可是如果能用钱解决,我宁可选择花钱。不过你知道,如果正经跟这种三流帮派谈买地皮的事情,这些要本事没有,要钱却很贪心的人,不但价格远远超过我的计划,还会耗时颇久。”
王胖子一脸颓色。还真让姓秦说中了,如果不是对方表现的如此强横,要是开始就和他谈买地皮的事情,那别说五十万,一百万他也敢开口要。
秦林祥仿佛看透了王胖子心思,笑着说:“现在不是挺好吗,生意就是生意,不管过程如何,最终做成了就行。”
墨龙望向王胖子,王胖子沉吟片刻,有点犹豫的问道:“他们真有那么多人手?”
墨龙点点头。他从外面进来,早就发现许多陌生面孔在大富豪门外。
“成交!”王胖子咬牙道。既然正主都发话了,墨龙也没必要掺和什么。一场腥风血雨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而又匪夷所思的结束了。
王胖子和他的养马帮很快就消失在上海滩,带着兄弟拿命换来的几十万大洋,也带着一丝不解。他不明白为啥龙探长在那姓秦的眼里这么有分量。墨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秦林祥突然改变了主意。以他安排的人手和实力,绝对是有能力连根拔起养马帮的,一个铜子都不用花。不过既然解决了,他也不需要去多想。这些日子他撒出兄弟去了解消息,知道周家的确很有些背景,竟然隐约和总领事有联系。这让墨龙多少有一些担心。总领事是租界最高行政长官,如果周家和他能挂上钩,那么自己对周二公子一顿拳打脚踢会不会带来麻烦,他还真没底,虽然看起来姓秦的完全没追究的意思。
大富豪换了主人,不过却从那晚之后再没开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