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众人只觉得数道银光一晃,刺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待到习惯了这强光,聚目一看,才发现散落在张天翼跟前的,赫然竟是十几个银晃晃的银元宝。
这些元宝大的有二十两,最小的也有五两,有细心的人很快就算了出来,这银子加起来只怕不会少于百五十两。
对于大户人家来说,百五十两不算什么,但对于张口村甚至周扒皮的这些打手来说,说百五十两是个天文数字,也不为过。
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周威涎垂三尺,下意识里去擦嘴角的口水,不想却把手中紧抓着的孩童放落到了地上,他的手才松,张铁旦就冲了过去,一把将孩童接住,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再被人抢走似的。
快步回到人群当中,向张天翼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张天翼朝他轻轻点头,表示不必介怀,孩童脱离狼爪,自己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百几十两银子摆在眼前,周威哪里还去顾这些,一个翻身从马上跃下,身手倒也矫健,两步三步窜到张天翼面前,弯腰想要去拾那些元宝时,猛然想到刚刚张天翼抛下银子前牛皮哄哄的那句话,犹豫了几下,终究禁不住这银子的诱惑,还是把腰弯了下来。
“狗一样的东西,这银子你也配碰!”
听到这句话时,周威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操,在日昌镇,还有敢对自己说这种话的人吗?当愣过神来这话的的确确刚刚从某人口中说时,第一反应就是暴起,然后去拔腰刀。
腰刀还没拔出四分之一,却发现跟前脚影一闪,紧接着自己的胸口就如被铁匠铺里某铁匠手中的大捶击中了似的,登时就感觉五脏六腑都混成了一堆,同时整个人失去重心,飞了起来。
“怦!”
周威凌空的身子撞上他的座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触到地面的一刹那,身子几乎是本能地如刚下油锅的虾子般,倦缩成了一团,他的五官痛得已经扭曲,想咬紧上下两排牙齿,牙关却难以自禁地摩擦着打着颤,这种诡谲的声音,比惨叫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全场只有这牙齿与牙齿过不去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在筛子般抖着的周威身上停滞了很久,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才慌乱地把目光挪到张天翼的身上,这青年好快的身手,好大的气力,好狠的手段!
村里的愤青们初时亦是这种目光与心理,等再去看大家恨之入骨的周威的下场时,喜悦马上取而代之,心底隐隐地升起一种莫知名的感觉,是什么呢?
对,是崇敬!
有人由衷地开口叫了一声好,紧接着叫好声响成一片。
周威的手下在呆了半晌后,被这声叫好惊醒,那名离得最近、用鞭子抽过张汉山的打手大喝一声,猛然抽出腰刀,拔转打横的马头就要往张天翼砍去。
找死!
张天翼冷冷一笑,脚步一垫,侧着身子长驱直入,右膝翻转着抬起,在冲势即尽时,倏然踹出,张天翼的脚掌轰在了那打手贴着马腹的小腿上。
侧踹的威力在所有的腿法之中,是最大的,尤其是这种配合着追风步的侧踹,因为能加上人向前冲刺的惯性,威力更是锐不可挡,更何况是张天翼这种格斗之王级别的人物使出来来的侧踹。
一声马嘶,一串惨叫,那名打手连人带马摔了出去。
惨嚎声不绝,马已经爬起,人却在地上挣扎,老半天没爬起来。
这次张天翼所表现出来的攻击力更巨,院中又是一静。
窦小虎与陈大鹏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张天翼,同时吐了吐舌头,两人在初识张天翼时,是见识过他的力气的,没想到竟彪悍到如此地步,真是吓死人了!
“滚吧!”
张天翼朝着众打手啐了一口,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冰冷的目光在手都放在腰间刀柄上的打手们间环视了一圈。这些打手比起灵州城外的鞑子,当然是不济,所撞上者无一不慌忙避开,生怕这杀神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剩下的十三名打手,本来在互使眼色,招呼大伙儿一拥而上,一顿乱刀把张天翼给砍了,可经过张天翼这目光一扫,所有人顿时都焉了,不觉中放在刀柄上的手都松开了。
五指张开,恰好有一阵风吹过,手掌中竟是凉嗖嗖的。
有几个打手踟躇了少许,还是下马来,去搀扶倦缩着的周威。
在地上躺了片刻,周威胸前的疼痛感轻了不少,借着几个手下臂上的力,才刚直起身子,马上又蹲了下去,剧烈的痛楚似万道针尖扎在心口之上,额头上的冷汗便似那从烧开的水壶中漫出来的水珠般,涔涔地就滚了出来。
那些打手看到他这样子,个个都是面如土色,暗忖那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些,心里虽然咒骂着,可每个人都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想这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
“还不快滚!”
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张天翼厉喝一声,向前迈了一步,那边围绕在周威身边的打手以为他要发动攻击,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着周威身上的伤牵动不得,两个人抬了他,往自己的马上一放,也不管马上的周威嚎叫得有多凄厉,牵着缰绳就往外跑。
那边自有人去帮另外一名受伤的打手。
众打手狼狈地逃窜而去。
“回去告诉周扒皮,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他再为富不仁,为非作歹,老子下一个就要了他的狗命!”
张天翼透着浓浓肃杀之气的话语,让马蹄的声音去得更快。
“多谢小哥仗义出手,要不咱张口村今日就要遭大难了。”看着仓皇逃走的众打手,族长张汉山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走到张天翼跟前,弯腰亲自拾起地上的银元宝,递到张天翼的手里,由衷地感谢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张天翼双手接过银子,谦逊的道,的确,突厥人十几万大军阵营中他都单枪匹马地厮杀过,这十几条走狗而已,能算回事吗?
“小哥太谦虚了,请屋里坐吧。”张汉山身子往旁侧了侧,伸手作了个请势。
“我还有事情要办,暂且就不坐了。”张天翼摇头道。
这时旁边有村民道:“族长,这两匹马怎么办?”
指的正是那周威的马和另外那名打手骑的马,刚刚打手们逃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牵。张汉山看着这两匹马,脸上又露出了沉重之色,遂问张天翼道:“小哥,这两匹马,你说当如何处理?”
张天翼笑道:“周扒皮送上门来的,咱们肯定是要笑纳了,否则不是拂了人家的厚意?”
周扒皮送上门来的?
也就小哥你敢这样说了,张汉山干笑了几声,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张天翼见他神色,便明他心下所忧,慰道:“族长不必担心,在没有调查清楚我的底细之前,周扒皮不敢贸然前来报复,这两匹马,咱们就安心使用吧。”心里却在说:我的底细,除了老颜大哥二哥外,还有谁能调查得出来吗?
“只是——”张汉山迟疑地看着张天翼。
张天翼懂他的心思,环视了眼殷切注视着自己的众村民,又看向窦小虎与陈大鹏道:“我准备在这村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呢?”
“当然是天哥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两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自豪。本来两人对张天翼还只是感激与好奇,现在完完全全成了崇拜,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而又义气干云的哥,以后走到哪里,都可以把腰杆挺得直直的了。
看到两人眼里的狂热,张天翼笑着点点头,张汉山这边已经听出了张天翼的意思,不禁喜出望外,有这样一位高手在村子里镇着,周扒皮的人总归要忌惮几分,当下高声朝着木屋里喊道:“兰儿,把后厢房的三间房子打扫干净!”
木屋里的人一直在偷偷地注视着院子里的动态,现在听到张汉山嗓子一扯,随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成熟却又显青涩的女声干脆地应了一句,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手忙脚乱的响声。
张天翼刚刚从村口一路走过来时,留意到自家的茅草屋早就不见了,既然要在村里长住,自然得有个地方歇脚,现在张汉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心里自是感激,抱拳道:“劳烦族长了。”
“小哥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张汉山回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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