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三夫人在丈夫的劝慰下终于安心歇下了。
三槐堂这边,秦老太爷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轻啜一口,“你对老夫教你习武这事有什么看法?”
秦久不解,“晚辈愚昧,不知道上将军是何用意。”若只是每天到秦老太爷院子里报到,她还能认为这是变相的监视她。
秦老太爷对她此时疏离的语气甚为不悦,“今天之前还称老夫一声老太爷,就在将才还胆敢看老夫笑话,怎么现在反而客气了?”
秦久一时没能明白秦老太爷话里的言外之意,微微怔神。见秦久迷糊的样子,秦老太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占了老夫孙女的身子却不想履行当孙女的义务吗?”
秦久顿时了然,只是她对于秦老太爷这么快就接受她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按理来说他应该不是这么容易信任别人的人才对。“您就这么相信我?”
秦老太爷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外走去,“老夫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怎么,对自己没信心?跟上来!”
秦久释然一笑,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有信心,祖父!”看着秦老太爷挺直离去的背影,秦久很感激他给与自己的信任,她跟在后面轻声呢喃,“唯有一颗真心能以为报......”秦老太爷脚步稍顿,在秦久跟上后,又继续阔步往前。
秦久跟着秦老太爷来到勤武堂,不动声色地观察场内的环境:中央是由青砖打造的四方练武场,四周的兵器架上弓、弩、枪、棍等十八般武艺应有尽有,周围还有好几个梅花桩,人木桩......
秦老太爷大步跨上练武场,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兵器架,“惯用什么兵器?”
秦久是热兵器时代的人,对于冷兵器除了短刀外其他并不熟悉,于是如实道:“我们擅长的是体术,一般都是贴身肉搏,除了短刀,其余的兵器并不用。”
秦老太爷对比明显很是诧异,“哦?这倒是稀奇。你露两手老夫瞧瞧。”
秦久如今已不再会走两步就喘,她的身体经过一个月超负荷的训练体质增强了不少,打两拳已是绰绰有余。
当秦久进入战斗状态时,浑身的气势也变得凌厉起来。一套最基础的格斗术在她的演示下拳拳生风,招招迅猛狠辣,动作精准,如行云流水,不带丝毫停顿。
秦老太爷看得连连称奇,由衷夸道:“这样的招式简单粗暴,对敌人的打击效果是却最直接有效的。只是这似乎对习练者的体格有很高的要求。”
秦久颔首一笑,“原本是如此,但若是能做到借力打力,体格的大小强弱就没那么重要了。”
“借力打力,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老夫就跟你过几招,也好好领教一番!”说完左手握掌为拳,毫不留情地向秦久的头部攻击而去。因秦久没有内力,身形又小,秦老太爷并未使用内力和腿脚攻击。
秦久也不惧,迅速稳定心神,身体灵敏地向左侧闪躲避开秦老太爷的左拳攻击,同时右手外翻,抓住他的左腕,右臂借力往回收,左手屈肘攻击其腹部。秦老太爷左腕被钳,向内翻挣脱,右手化掌挡住秦久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愈战愈烈,最后当秦久右腿踢向他下腹时,秦老太爷为躲避攻击,用了轻功腾空而起。
“哈哈哈!妙哉!妙哉!”秦老太爷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原本是见你有习武天赋,性子也对老夫胃口,便想教你武功。现在看来,倒是老夫捡了个大便宜!你的资质就是和靳天择那小子都有得一拼!”
秦老太爷越想越兴奋,他和翁士隐是多年好友,只是翁老不会武功却偏偏收了个武学天赋极高的学生,不仅如此,他一个武将悉心教导的徒弟还远不如老友的“便宜徒弟”,这点让他郁闷已久。如今秦久的悟性和反应能力都十分出色,好好教导一定能有和靳天择一较高下的资本。
“丫头,要不要认真地跟老夫学武!”虽是询问的话,但听语气到像是不容拒绝。秦久见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一副吃定她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不过她对秦老太爷的武功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最后秦老太爷躲避她时竟腾空而起。“您刚刚用的是轻功吧?我想学它!”
秦老太爷目露不屑,“没出息!老夫堂堂护国上将军,武功高强,多少人想要老夫指导而不得?如今老夫好不容易想要对你倾囊相授,你却要学最简单的轻功?”
轻功是最简单的?秦久讶异,“我从没见过轻功,以前听过也不过认为是无稽之谈,今天见到倒是大开眼界。能有幸得祖父亲自教导,秦久自然是什么都想学。”
“算你会说话!”秦老太爷捋了捋胡子,“要习轻功有何难。早晚行功,以跌坐炼气,有意识地诱导思想专注于丹田,进行呼吸吐纳,让精神不涣散。呼吸自由放松,心平气和,呼吸节奏达到缓匀状态,意气合一。等做到能将气自由提起与沉着时,就能起数丈之高,身轻如羽,墙壁可走,水面可行。”
秦久一愣“就这样?”听起来像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秦老太爷白了她一眼,“还要如何?但也不要小看它,若没有毅力,不能做到心无杂念,意志专一,心境尤如碧空清澄朗澈,即便再简单,你学再久也不能成功。”
秦久一副虚心严谨的样子,“孙女受教。”
“每日卯正时去后山,老夫将秦家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你,在那里提神凝气。等你内功略有小成,老夫再教你其他的。”不骄不躁,虚心谦恭,秦老太爷很满意秦久的习武态度。“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竺桢院问安吧。不然老三该来管老夫要人了……”话刚落音,秦风在门外禀报,“上将军,三爷来了。”
秦老太爷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散无踪,怒气冲冲地往门外大步走去,“老夫难道是洪水猛兽不成?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巴巴地寻来了!”
秦三爷见父亲的反应有些讪讪的,虽然他是有要事禀报,可快到午膳时间女儿还没出现,他放心不下,就直接寻来了。如今见女儿安然无恙地跟在父亲身后,也松了一口气,立即正色道:“父亲息怒。刚收到京城来信怕是有要事,儿子不敢耽误便冒昧寻来了。”
“哼!老夫还不知道你心中所想,跟你大哥一样,翅膀硬了就开始跟老夫作对!”秦三爷对父亲这样的想法很是无奈,“儿子不敢。百善孝为先,儿子自然事事以父亲为主!”
秦老太爷知道三子最是重视礼教不过,便不再过多计较,“京城来信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多半是镇国公那个老匹夫见老夫离京许久未归又生疑了!为父怎么教你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老三,你终究是缺少历练……”
秦三爷当即温恭自虚道:“儿子愚钝,让父亲费心了。”
秦久只觉得这一幕格外温馨,父教子,子受教......看得出来在秦三爷心里秦老太爷无疑是伟岸的。而一旁的秦风早就把自己当空气,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秦久走到秦三爷跟前,亲近地拉住他宽大的衣袖,转过头对秦老太爷扬声道:“祖父不是早就饿了吗?怎么现在父亲来请又摆起架子了?孙女可挨不住饿了!”说完又笑嘻嘻看着秦三爷,“爹,今天午膳吃什么呀?”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朝秦老太爷使眼色。
秦老太爷见她如此狠狠地刮了她一眼,“不是受不住饿吗?走吧,去用膳。”
秦三爷倒是对此感到惊奇,这才一个上午,久姐儿就敢调侃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