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老太爷就出发上京了。
秦久自秦老太爷走后,每天卯时初刻便跑步去后山,在那打坐练气。
秦老太爷走前将秦风留给了秦久,让她有事可以交给秦风去办。秦久也不客气,将沙袋、勾梯、单双杠等设备的图样按照现在的身形比例画好图纸,交给秦风去做。
秦老太爷临走前吩咐过秦风,对二小姐的一切要求都照办,不得逾越。所以尽管秦风心里非常疑惑二小姐要这些古怪的东西有何用,面上也没有任何迟疑。
一天之内,秦风便将秦久要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安置在勤武堂。秦久又开始投入到新一轮的特训中。
这天,秦三爷刚从外面办事回府就去了康乐院看女儿。
秦久正在用午膳,见父亲来了,起身相迎,“爹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秦三爷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皱眉道:“不早些回来怎么知道你才用午膳?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秦久讪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认错道:“女儿今天练武一时忘了时辰......”
秦三爷早就听府里的下人传言说二小姐练武练得魔怔了,今天见女儿这废寝忘食的架势,当即不悦道:“虽说为父同意你跟着祖父学武,可你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不顾身体吧?李妈妈,去请杨大夫过来。”
秦久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便一言不发乖顺地站在一旁。
没过多久李妈妈带着杨大夫进来,秦三爷客气道:“还得劳烦杨大夫了。”
杨大夫不敢受礼,侧身避开,“三爷言重了。”说完走到秦久面前作揖,秦久安静地坐下,伸出右手,回以一笑示意可以了。
杨大夫号完脉,神色大喜,对秦三爷高声笑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二小姐的心疾痊愈了!”
秦三爷原本阴沉的脸顿时转晴,“此话当真?”
杨大夫笑得合不拢嘴,“老朽不敢妄言。”治了二小姐这么些年,这心疾可算是好了。
秦三爷顿时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丝毫不见平日儒雅的样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秦久笑吟吟地,对此倒不感意外,她早就发现最近剧烈运动时心率已经正常了不少,而且训练的时间也比之前要久,“女儿就说爹这是瞎操心了。”
秦三爷此刻的心情可是喜不自胜,“为父这还不是被你之前发病时给吓的,如今你恶疾得愈,为父终于可以放心了。”
说完又转头对杨大夫和李妈妈道:“这么多年二位在久姐儿身边尽心尽力,如今久姐儿痊愈,二位功不可没。秦川,带他们下去领赏,康乐院一众人也都有赏!”
二人照顾秦久多年,自然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的,“谢三爷赏赐!”
秦三爷身边的长随带着一众人下去领赏了,秦三爷在屋内陪同女儿一起用膳,脸上的笑意一直未退去。
秦久看得心里暖暖的,平时刻板稳重的父亲每次在关系到她这个女儿时都会变得格外紧张。秦久调侃道:“因为女儿,父亲都快变成惊弓之鸟了。”
秦三爷闻言大笑,“你这个小滑头,如今还学会打趣为父了!看来是病好了,性子也开脱了。”
秦久有时也会觉得惊奇,按理说她的心理年龄早已成熟,可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孩子心性。她也不清楚以前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自己是从何时变得明朗起来的,只是一想到这世上还有家人关心牵挂着自己,她的心情就格外愉悦,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们。
想到同样牵挂她的母亲,秦久觉得让母亲在孕期仍为自己操心实在不孝,“爹,女儿想去别院看看娘,顺便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免得她在别院养胎也不能省心。”
七月的雍州,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三夫人最是怕热,可怀着身孕又不能用冰,为了静心养胎,秦三爷好说歹说才让妻子同意去郊外的别院避暑。
秦三爷欣慰地看着秦久,“你有这片孝心就足够了。最近州府忙,为父不得空,你尚年幼,没有长辈陪同不宜出远门。再说了,去郊外别院来回得花一整天的时间,你就不怕耽误练功了?”
秦久反驳,“我练功的本意就是想强身健体好护住家人周全,这两者是从属关系而不是并列。”
见女儿郑重其事地解释,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秦三爷不由得好笑,“放心吧,为父会命人将消息带给你母亲的。顶多也就在别院呆一个月的时间,又有王妈妈在身边侍候,你就不用担心了。”秦三爷话锋一转,“不过,为父倒是没想到我们一向娇柔的久姐儿竟有学武保护家人的想法,护国上将军府可不缺人保护。久姐儿只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就好,其余的不需要久姐儿你来操心。”
“嗯。”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秦久仍然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拼命护住他们周全,除此之外,秦久也给不了什么了......
自从秦久的心疾痊愈后,秦三爷便不再拘着她。秦久像是不知道疲倦,越发刻苦起来,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
李妈妈为此心急不已,但现在的秦久已经让她有了敬畏之心,在唠叨了秦久两次,她仍是如此后,李妈妈也就歇了劝阻的心思。只是少不得嘀咕,这秦家的主子是一个比一个犟。
秦久刚打完沙袋,坐在一旁喘气擦汗。她现在的体质因有内力的关系倒是增强了不少,就是才只七岁,身体还未成熟,不然定能达到她往日的巅峰状态。
“秦风。”
“属下在。”听到传唤,秦风立马从门外进来。
秦久看着跟前的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跟我过几招。”
秦风震惊地抬头,只见眼前大汗淋漓的女孩光亮的眼里噙着浓浓的战意,不像在说笑。秦风只能推迟道:“属下不敢造次......”
不等秦风把话说完,秦久便打断了他,“废话少说,看招!”
秦久不由分说,拳头就招呼过去,秦风只得接招。
原本打算随便应付几招,不至于不伤了二小姐。可随着秦久拳风越来越凌厉,招式越落越快,秦风不由得大骇,立刻精神抖擞,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饶是如此,在三十招过后,秦风还是被秦久反钳住双手,单腿跪地,动弹不得。
秦久皱起秀气的眉头,“你轻敌了!”虽然她现在能耐不小,但吃亏在身子矮小,且内力不足。秦风是习武之人,有着内力,若不是轻敌,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擒住他。
秦风此刻冷汗不止,眼里满是震撼,虽然他是有轻敌,但刚才过招之时,他分明从二小姐身上感受到了不亚于上将军的气势,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下,就算他不轻敌,不出五十招他必定败落!
“属下甘拜下风!”由不得他不服气,二小姐现在可还只七岁!
秦久不可置否,“看你身子轻盈,动作敏捷,想来擅长的不是对招,而是轻功吧。”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秦风此刻眼中具是钦佩,“属下原是上将军麾下秦卫营中的斥候。”
身为一个侦察兵这么轻敌大意可不好,之前来监视她时,不知是过于信任秦家人还是见她是个柔弱的小女孩,秦风也是如此松懈,以致于他一出现就被自己发现了,“轻敌,松懈,斥候的两个大忌你都犯了,该认真反省了。”
秦风面色涨红,心虚道:“属下知罪。”
最酷热的七月已经过去,三夫人也从别院避暑回来。
“为娘就知道我们久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这下终于好了!”起初听到丈夫派人传消息来说女儿心疾痊愈时她还有几分疑虑,以为是丈夫为了让她安心养胎的安慰之语。现在看女儿神采奕奕的样子,以前苍白的小脸也有了一抹健康的红润,她这颗悬着的心才真正地落下来。
秦久看着差点喜极而泣的母亲,明亮的黑眸弯成了月牙,“这下娘不会拦着女儿习武了吧?”
三夫人破涕为笑,“早知道习武有这个好处,娘早就压着你学了。”
当初夫妻俩觉得女儿身体羸弱,怕受她丁点儿的苦,所以一直都是娇惯着。三夫人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孕肚,“都说慈母多败儿,等你弟弟出生了,可得对他严厉点。”
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都说孕象不明显,肚子尖又喜酸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女儿也会照顾弟弟的。”秦久轻轻地将耳朵贴在三夫人的肚子上,静静地感受胎儿微弱的生命气息,真好,她又多了一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