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步云与木木已走到宗家大门,门口的侍卫一见杨木木,立刻开了门,尊敬地说:“木木小姐,您回来了。”
杨木木亲和地笑了笑,问道:“师兄与容公子回来了么?”
侍卫回答:
“回了,俩人貌似一同去了容公子房里。”
杨木木倒是面色如常,吩咐他传下去为白步云准备一个客房。白步云这边却不淡定了,这么晚了,宗潇风那风流种子跑到谏之房里做什么?谏之那么俊美,宗潇风又多情,谏之不会被他吃干抹尽吧。她拉着杨木木就急忙去找容谏之,走了好久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路。杨木木被她傻傻地牵在后面,竟也忘了带路。
俩人尴尬地笑了俩声,对调位置,杨木木在前,步云在后。宗家不愧为江南首富,那宅子竟比白王府还大了几倍。饶是杨木木熟门熟路,却也走了好久才来到容谏之的别苑。一入院便是满目苍翠,竟栽了一大片竹林。沿着小石子路绕过竹林又穿过一面江南风十足的乌瓦白墙,才见到几间连着的房屋。这屋子设计得十分巧妙,面朝来人的那面墙竟是由四扇敞开的大窗组成。如此一来,室内室外连成一体,自有敞房拥竹的快意。
“这苑建得好雅。”步云忍不住称赞道。白王爷是有名的敛财鬼,宗家虽然富有但毕竟不是皇家,若说金碧辉煌倒是逊了白王府一筹,所以一路走来步云并没有多惊讶,但容谏之下榻的这个屋子却有着京都从未得见的雅致秀气。
杨木木微笑道:“你可知这苑的原主人是谁?”
“谁?”
“白王爷。”
“我爹?!”不能怪她不敢相信这么雅致的别苑是她爹建的,只是爹那种无金不欢的人竟会搞低调的华丽,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财神形象。
“是呀,前几个月白王爷带容公子登门造访的时候,我师父还专门安排他住这儿,说什么,当年王爷的东西都原封不动,还时不时命人打扫,这会子也算物归原主了。”
“原来,爹爹与宗老爷是旧识。难怪容谏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识你师兄。”
白步云若有所思,而杨木木拉着她的手骤然停下。
“步云,你认识容公子很久了么?”
“算是吧。”
“他平日待人如何?”
白步云被她一问,也陷入了沉思。要说容谏之那种性格,说他不好,他也算是温和有礼,进退有度。说他好吧,他又总是带着淡淡的防范与疏离。
“这个嘛,他总是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其实他内心是很温暖的。”
“这样啊。”杨木木的表情有些怪怪地。
步云没有追问,因为他们俩已经从正厅走进了,此刻并肩站在一个一人高的原形白玉面前。按照方位来说,这白玉的后面应该就是卧房了,但除了这枚清澈的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房门。就在步云思考着该怎么进去时,卧房里传来了容谏之的声音。
“不要!”步云皱了皱眉,她从他清越如破瓷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容兄竟然害羞了,哈哈哈哈。”宗潇风的笑声为何带上了一丝。。。得意?步云好奇地将耳朵贴在玉上,见杨木木欲言又止,做了个休声的手势。容谏之羞愤的声音清晰地从玉后传来:
“你.....”
“我什么我,快点,不用我亲手替你脱吧。”
脱。。。。。。。衣服
“你下手轻点。”
容谏之仿佛妥协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衣服落下了。
步云还想再听,谁知道那面玉竟是个活的,她一用力玉就顺溜地转了过去,这下她隔墙偷听的姿势全部落入了房内两个人眼里。
宗潇风见到她,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古人云:隔墙有耳。云兄这是亲身示范给我们看么?”
白步云脸上一红,也不甘示弱地说:“你们俩在这里行苟且之事,还羞起我来!”
急急忙忙赶进来的杨木木刚好听到“苟且之事”,又见容谏之衣衫半褪躺在床上,宗潇风坐在床边,一只手贴在他背上......
“师兄,容公子,你、你们、”
宗潇风哈哈大笑,随意地将手里的东西往步云怀里一扔,说:“你自己心术不正,我给容兄上药却被你说成了苟且之事。”
白步云定睛一看,他扔来的东西果然是白玉散瘀膏。她自知理亏,只好嘻嘻一笑。宗潇风却觉得有趣,调侃道:“我的名声倒没什么,只可怜容兄一向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却将这清白毁在了你手里。”
白步云难得理亏,回不了嘴,但宗潇风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宗潇风来劲儿了,接着油腔滑调地说:“唉,容兄的清白被毁,步云你可要负责呀。”
白步云这才醒悟过来,容谏之一大男人,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分明是给她下套让她往里钻!她正欲恶毒地回句“你先碰他你负责”,容谏之却先她一步,皱着眉制止了宗潇风,“宗兄,不得胡闹。”
说完他坐起来将内衬与纱衣穿好,白步云失望地坐到茶几边,给自己和杨木木倒了两杯茶。容谏之首先问候的却是杨木木,他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用从来没有的温和说:“木木,你今日去行宫看你表哥了么?”
白步云呛了口茶,僵在一边,反倒是杨木木竟似习以为常地回答:“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不过我却因此遇见了步云!”
故意略过俩人打架的那段,木木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倒是步云直勾勾地看着容谏之,人都提到她的名字了,你要敢接着忽略我你就死定了!
容谏之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又落在杨木木身上,他轻描淡写地说:“噢,真巧。”
杨木木丝毫没有觉察到不对,开心地说:“可不是么!容公子认识我,我认识了步云,步云居然也认识容公子!大家结交成朋友,都是因为有缘分。”
容谏之笑了,说:“木木对我来说,不只是朋友。”
杨木木眨了眨眼,问道:“那还有什么?”
白步云心里一片酸楚,偏不想让他看了笑话,于是强颜欢笑调侃道:“木木,看来容公子已把你引为红颜知己了。”
杨木木的嘴张了又合,被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宗潇风摇着头说:“那可不成,谁娶我杨妹妹我都不答应。”
杨木木傻傻地跟着宗潇风点点头。宗潇风见她这可爱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杨妹妹,这两人都是都城来的浪荡公子,可别被他们给带坏了。跟我走,师兄给你准备了夜宵!”
杨木木似乎格外听他的话,乖乖地站起来。宗潇风嘴角含笑,牵起杨木木的小手,就一挥衣袖竟连话都不说一声就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去。如此一来,房里就只剩下白步云和容谏之两人。
白步云想到他刚刚的表白,酸涩感涌上喉头。不敢多做停留,她急忙将手中的白玉散瘀膏往容谏之怀里一塞,说:“我也走了。”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夸张到自己都认不出来。容谏之大概也听出了异端,终于抬起头看着她。步云哪里还敢说话,一扭头就要走。
“啪。”是容谏之猛然抓住她的手时发出声音,步云低下头看见他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扣在自己腕上。容谏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急忙松了手,低声说:“帮我上药,我自己够不着。”
步云很想牛逼哄哄地一甩头,丢下一句“老子又不是你的奴”然后潇洒离去。但现实却是,她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默默地在容谏之的床边坐下,手不自觉地打开了白玉散瘀膏。
容谏之的呼吸有些紧凑,他第二次脱下纱衣与内衬,伏在床上,将裸露的背展示在她面前。步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刚刚在混乱下她没看清楚,现在才一睹风采。烛光下,谏之的背如同一块无瑕的白玉一般动人。他的骨骼长开了,肩变宽了,背后的肩胛骨依旧薄如蝶翼,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那美丽的肩胛骨似欲展翅的蝴蝶。尽管有了肌肉,他的背依旧很单薄,腰间一条优美的腰线隐隐约约地延伸至神秘的衣衫下。如果说从前的他少年的身子有种不堪一折的脆弱的美感,那么现在的他更像一块诱人的薄冰,让人情不自禁...
步云摇摇脑袋,自己都在乱想些什么啊。她用食指指甲盖划了些白玉散瘀膏,轻轻地在谏之淤青上摸匀。指间触及的肌肤滑腻清凉,像是湿润的香皂一般。
“怎么又淤青了?”步云皱眉开了口,听见自己声音已经回复正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唔。”容谏之侧着脸嘟囔了几句,步云没听清楚。
“哼,定是爹又拿你当长工使。爹叫你来江南干什么?”
“王爷让我替他打理这边的家产。”
“那......你准备在江南呆多久?”
言下未说完的话:你还回来么?
这话问得太犹豫,谏之仿佛听懂了她的不安,沉默片刻后,终于回答。
“事成之后,我与你一起回都城。”
仿佛是错觉,步云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柔。为了打断自己的臆想,她强迫自己问道:“那杨木木呢?”
谏之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她若愿意就跟我一起,她若不愿意,我就留她在宗家。”
尽管做好了准备,当步云听到他的答案时还是忍不住模糊了双眼。他亲口说了,她亲耳听到了,这样还不够么,白步云,你究竟想伤自己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容谏之感觉到背后温热的手指骤然离开,那个人在想什么....
“我困了,我回房睡觉去了。”白步云转过身,不愿他看见自己的泪,起身就走。走出房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方才杨木木被宗潇风拐走了,却忘了交代她的住处。她想叫个小厮丫鬟来问问,却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这个点,大家只怕都已经睡了吧,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迷路与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几率,只好悻悻地走回容谏之房里。
他见步云回来有些惊讶,但随即想到了原因,唇边绽放了一丝笑意。步云跺跺脚,说:“你还笑,都是因为你拉着我给你上药,不然我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盖着被子了!”
容谏之被她骂了不怒反笑,一只手掀起被子,一只手在床上拍了拍,示意她过来。步云倒退一步,想到之前那次他抱着她入睡的情景,可那时与现在已是不同情形。她赌气似地摇摇头,说:“我不要。”
容谏之以为她是嫌位置小了,往里挪了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步云摇头,说:“你我终是男女有别,以往情况特殊,从今往后断不可再这样。”
容谏之听她这样说,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闷,冷声道:“我房里就一张床,要不想跟我睡就去打地铺。”
步云咬咬牙,心想,反正也入春了,在地上将就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她从柜子里搬了一条被子铺在地上,又拿来薄被,还差一个枕头她见容谏之床上有个多余的,于是走到他床边伸手去拿。
容谏之一直冷眼看她忙碌,此刻见她俯下身,心里气不过,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拉,就将她拉到床上。步云冷不防被他扯上床,挣扎着就要下去。容谏之更加不爽,用手臂将她扣在怀里,以自己的身子为牢将她囚禁在胸膛间。
步云窝在那个沁心凉的怀抱,反抗无能,心里的委屈又一并泛蓝开,只得大声喊着:“你不是讨厌我么,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么,不是装作没看见么!我不碰你冰清玉洁的身子,你倒来找我做什么。”
容谏之的睫毛颤了颤,垂眼似乎在忍耐,步云听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气得用力挣开她的怀抱往床下跑。容谏之一抬手将她又拉回怀里,这次是与她面对面地抱着,他的手紧紧地环着她,用哑如破瓷的声音说:“睡觉!”
步云的头枕在他手臂上,感觉到额头抵着他尖尖的下巴,手指按在他胸前。再一次感受到那滑腻清凉的皮肤贴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身子,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流着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