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显然不关心这些数字,闻言有点吃惊,不过看徐海朴实的样子,他没有讨价还价,显然不是有意占徐海便宜。
“这样啊,那就六百头,某家不占你便宜。巫神眷顾的小子,今后有鱼一定找我,我叫荒蛇(音一)。我跟你回去找荒战,今天就给你牵走。你们两个,把鱼抬上。”说着收起鱼头还有部分鱼肉,当先而行。
徐海也不罗嗦,领着荒阶,一大一小兴奋地交谈,一瘸一拐地跟上。
空灵子哈哈大笑,“这次不用装了,真的变成一个瘸子。”
徐海默默无语,瞄了一眼紫天,自己的霉运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伤不损性命,不知道能不能消劫。
大鱼身长六米,重量大约四铜,合四千斤。去掉一个巨大的鱼头和内脏,也就两铜冒头,这个重量对于巫武不算什么。只是椎骨被徐海压断一大节,软趴趴、滑溜溜的没法扛。
两个战士经验丰富,砍倒一棵小树做抬杆,板麻绳索连同鱼网胡乱捆了几个来回,然后抬着大鱼,快走几步赶上徐海,大手不忘拍拍他的光头,咧着大嘴一阵夸赞。
徐海害羞一样红着脸,不说话。他早就体会到本界物种都异常结实,见到小树细细树干可以承受两铜之重,也是见怪不怪。
两个战士却异常兴奋,荒果要发达了。
部落还没有谁有私产呐,六百只角羊,即使按照部落的老规矩,这些羊荒果至少能留下五百。只吃羊奶,不要随便杀羊,五百只羊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看到自己帮他抬鱼的情面,便宜些换几只羊糕子回来。这样家里也算是有了私产,说不定还能有羊奶酿酒。
想到奶酒,两个大汉顿时口水连连,心头无名火直冒。
现在部落的羊奶只给小儿,酿出的奶酒也是军需,连生娃的娃娃火都没有奶酒提供,大家只能偷偷喝些兑水的奶酒过瘾。
这个南征真是混蛋,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听命巫胡说。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草场,也没见到自己的俘奴。
两个人小声嘀咕,却没想到被徐海听个真切,心里已经想着如何化解潜在的嫉妒。祸起萧墙之内,只要平息潜在的隐患,就算消劫。
部落里的众人听到呼喊,一传十十传百的,都跑出来看稀奇。寸草不生的寨门前,荒战、荒鹰一大帮子部众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海一行人走近。
一瘸一拐的徐海心有成算,高声喊道。
“族长,蒙巫神眷顾,今日侥幸得到大鱼,大巫荒蛇说可以强身健体。荒果感激大家关照体贴,今日就请族长分给各位叔祖、叔伯,算是我家感谢各位长辈关照。”
嘁嘁喳喳的议论顿时消失,部众一阵安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闹声。
荒战一愣神,渐渐露出笑容,心里暗赞,“漂亮,这小子干的漂亮。不过一条鱼,今后大伙谁好意思盯着他一个孩子服役。
而且还不让人觉得是“独猎分获”,从此他可以作为猎人分获猎物。啧啧啧,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荒青平日就没有发现?这是把亢宗之子赶出家门啊,哎!”
他不知道徐海的真正收获,还在心里称赞,为荒青惋惜。
“大家安静,这就是咱们的小马驹,按他说的办。荒鹰,听见没,带人下刀子分肉,今天大伙乐呵乐呵。”
荒战不失时机地把事情落实下去,顾不得堂弟荒青的想法。
这样的形势,这样的氛围,任何犹豫劝阻,都会损失他的威信。
“哎---”荒鹰拐着弯大声答应,笑呵呵拍拍徐海的光头,巫力笼罩大鱼,单手接过,进去整治。
妇人娃子已经回家准备陶盆,准备尝尝这能强身健体的稀奇。
“吃大鱼喽,吃大鱼喽….强身健体喽…..”娃子们欢呼雀跃。
“这鱼肉怎么吃?看上去肉都是粉的,跟角羊差不多,生吃怎么样?”
“阿母,我要吃炸鱼,荒果大兄上次炸过虾子,可好吃了。”
“烤着吃也好,荒果大兄烤的虾更好吃。”
“烤鱼也好吃。”
……..
(谨以此段向如莲如玉《小地主》致敬)
高高在上的大巫荒蛇第一次感到在部众面前变得次要了。
简单交代几句,拿出身份巫牌记录帐务,用自己的功勋交换部落的羊群。拍拍徐海的头,笑嘻嘻地走了。
荒战这才明白徐海的收获是什么,这真是‘巫神保佑’,荒果真的好运气,否则怎么会一条鱼就那么值钱!
拍拍徐海的头,荒战勉强笑道,“好小子,一天不到就挣到一份家业,能干。先回去养伤,我让你荒干叔祖帮你选择羊群、牧场。晚上在祖堂前点火,算是为你的第一次狩猎庆贺。”
徐海憨憨一笑,立即跟荒战说明自己的打算,决不能有片刻拖延。
“战叔,花婶,荒干叔祖,我要是酿一些奶酒不算是军需吧?”徐海没有往常那样板着脸,故意笑嘻嘻地说道,也不称呼族长了,脸上还带着一抹羞涩。
“奶酒?”。荒战的眼睛顿时亮了,“你的私产,算不上军需吧?”荒战说完,看看荒干、荒花。
荒干早就听清了,咽了一口口水,点点头,“这不算军需。”
他是百夫长,负责放牧,军需不归他管,他抢先说话,与其是结论,不如说是表态。
负责调配军需物资的是荒花,部落里那些公产清楚明白,私人制作的东西算不算军需,需不需要征调也是她一句话的事。
荒花白了荒战一眼,她还不知道良人和这些莽汉的心思?抿嘴一笑,“的确不算。”
她的话就算是最终结论了。
“我打算换一户俘奴,剩下的羊群产的羊奶我供给巫院的孩子,二十几个孩子五十只羊就够了。剩下的羊奶酿酒,花婶当酒坊的主事,我阿母当副主事,干叔祖负责后勤。所有的酒我只给战叔,也不要钱,战叔给什么我就要什么。”
徐海笑脸羞的通红,好容易才把话说完。
眼前的三人都是部落高层,稍加寻思就明白了。
要想奶酒多,这征税的事情……,还得保证六百只羊多数是母羊。不对,这小子可就占大便宜了。也不对,是大伙都……
荒战、荒花和荒干已经呆住了,这还是那个一怒就拼命的孩子吗?讨好了部众的孩子,讨好了高层,还能间接讨好部众。
嘿嘿,简直就是一个不漏,这小子今后可以象荒木河里的十脚鱼(神兽、河蟹)一样,在部落里横着走了。
荒战宠溺地摸摸徐海的脑袋,“你有这个心,叔也不说虚的。荒干,送来的角羊不忙杀,把好点的母羊都挑出来给荒果家,记住了,草羊一只也不要。俘奴选一家老实可靠的,就选有子女的,就算五十只羊。
草场选在东侧草场,那里水土最好。我看你老是往东山走,你家准备盖树屋是吧,战叔许给你东边山头。部里派俘奴帮你盖房,顺便利用那口泉水把酒坊也搭起来。
咱丑话说前边,奶酒就是咱们的士气,要归部里支配。你要什么却得另说,看部里有什么。你看行吗?
命巫当初许诺的草场一直没法兑现,叔也是焦躁的很,你这算是帮了阿叔大忙了。”荒战说了一大顿,还问了徐海一句,仔细一想,最后那句话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徐海的目的可不是靠酒坊挣钱,钱对他没有意义。他的目的是解决一家的生计,并且让部里给他的羊群背书,免除萧蔷之忧。
“行,战叔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家能有今日,靠得就是战叔和部里的长辈帮衬。今后却是劳烦花婶、干叔祖,不能让花婶、干叔祖白忙活,奶酒里有一份给花婶、干叔祖。”
“你这个家伙,拿你花婶说话。”荒花拿手点点徐海脑袋,这算是单独给荒战的好处,这心思真是全面。
“嘿嘿,全是真心的。”
“那就这样。”荒战一锤定音。
几个人达成一致,和和美美地完成利益交换,徐海这时才能安心回去休息。
荒战立刻安排人挑选俘奴,荒花准备搭建树屋的材料,荒干忙着去选择羊群和牧场,旁听的汉子们捂着嘴偷笑。
那可是奶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