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刚刚泡澡泡得太爽,脸上用眉笔拙劣的点上去的麻子,还有那两道弄过分浓密的眉毛都被洗掉了!
季优无言以对,青澜置身事外,段祁影恍然大悟,冷笑道,“柔福帝姬还真是心思缜密啊,我还从没见过在我面前故意扮丑的女子呢。”
这话中讽刺的意思连季优都听得很清楚,但是却偏偏无从反驳,不过想想自己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所以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没话说了?没话说就赶紧出来,你两个姐姐还在外面等你呢。”段祁影的眼刀在她身上剜了几刀,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青澜看着季优,好像想说话,但是季优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赵圆珠和赵仙郎还有那个使臣都坐在外堂等着,看到季优之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妹妹,伤到哪儿了?”赵圆珠一把抓住季优的手,捏了又捏,眼睛上下打量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我没事,就是衣服湿了来换件衣服。”
段祁影站在一边,没有看季优。正好季优也不想理她,就和两个姐姐说话。客栈里老板娘是个会做生意的人,看几个人就在这呆坐着只说话不消费,就让小二上来问要不要点些酒菜。
正好几个人经过上午那么一折腾也饿了,也觉得应该吃点,便都点了菜坐下来。段祁影的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还不时和那个使臣说说话,赵圆珠和赵仙郎又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开始感叹这外面的精彩。
季优左看看右看看,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起身走到青澜后面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站在客栈外的街道边,季优双手环胸,看着他说,“这么多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跟我赌气。”青澜轻笑,那语气就好像是亲密的朋友或者爱人,因为一时的小脾气所造成的冷战被融化之后的释然。
季优也讶异于他的回答,但却冷然道,“你一定要这样答非所问?”
“答案早在数月前我就告诉你了,我因公外出了。”
“因公外出?”季优笑了,“这世上还有能让你不情不愿去外出的公事?就算找借口也找个能让我信服的不行吗?”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找什么样的借口你都不会相信。还不如找一个简单的,也省的编起来费脑子。”青澜无所谓的说。
季优看他居然这么干脆的承认了,先前准备的各种逼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真的是永远都斗不过他。
“别的我也不想再说了,你把静惠放出去吧,她是无辜的,我不需要她做我的纸人。”纸人这个称呼,季优怎么都觉得别扭,这种上位者对别人生命视若无物的感觉,她仍然不能适应。
青澜像是忍不住笑了,“帝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就算我曾说过要让她做你的纸人的话,但是既然你不愿意,我又何必强求,现在的静惠,不过另有用途罢了。这用途,和帝姬无关,帝姬也管不了。”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凭什么擅自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擅自决定?”青澜看了季优一眼,“帝姬又怎么知道不是她的自愿。”
季优词穷,她发现自己无法驳倒青澜,但是又不能同意青澜的话,所以她才会觉得更加生气。
“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青澜了。”季优低声道。
那个她所认识的青澜,有温柔的笑意,虽然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却自有暖心之处。可是现在,面上笑的和善,可是心里的世界,她却再也看不懂了。
“帝姬怎么知道以前认识的我就是青澜?”青澜反问。
季优苦笑,“是啊,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季优垂着头,看着青澜的脚尖。青澜也低着头,看着季优的发顶,耳边有几缕发丝垂下来,随着风轻轻摇晃,脸颊隐藏在发丝中,却还能隐约看到她紧紧抿着的嘴角。她平时都高高扬起的头现在垂下去了,肩膀也缩了起来。这样沮丧的季优,他没有见过,他突然后悔自己说出的话,一定是伤害到她了吧。青澜想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马的嘶鸣声破空传来,街上的人群惊恐地四处逃散,不远处一辆马车失控地左右冲撞,领头的马匹像是疯了一样已经连番踢翻了好几个摊位,而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再看后面的那个马车好像快要被摔下来了一样。
青澜拉着季优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了疯马能波及的范围。季优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有些害怕。
可是这时候一个浑身是伤的婆子在马车后面尖叫道,“帝姬,帝姬还在车上!”
帝姬?季优一惊,再去看那马车,心下大骇!那马车前檐上挂的灯笼上分明写着“向府”二字!向子扆!这车上的帝姬除了赵璎珞还能是谁!
“璎珞!马车上的是璎珞!”季优一把揪住青澜的胳膊,掐的青澜生疼。季优的眼里全是恳求,抓在青澜胳膊上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她在求他,求他救救马车中的妹妹。
青澜把手放在季优的手上,握紧,让她不那么颤抖。青澜看着季优的眼睛,又朝季优的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身影之后,又看回季优。
然后,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季优的瞳孔豁然放大,嘴唇剧烈的颤抖,眼底的不可置信又很快被绝望淹没。她只看了青澜一瞬,很快甩开自己的双手,自己朝着那个马车飞奔过去。
可是手腕却一紧,被青澜给一拽拉入怀中紧紧箍住。
“你放开我!”季优疯了一样对着青澜又踢又打,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快放开我!你不救,我自己救!”
青澜只是紧紧地把季优抱在怀里,洁白如玉的脖子上被抓出一道血痕,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而是更紧的将她的头按进胸膛。
季优张嘴就朝青澜咬去,青澜闷哼一声,却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哼,如此胆小怕事,就是你们大宋的作风?”一个男子嗤笑一声,脚下一点,就纵身跃了出去。
是段祁影的声音!季优一下子怔住,也停止了挣扎。
青澜也在这时松开了手,他一松手,季优就迅速退开他的身边,朝街中间看过去。
只见段祁影纵身一跳,在半空中大喝一声,腾空对着那马头就是一脚,又一掌劈在另一匹马的头上,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轻巧落地。
几乎是同时,那两匹马也轰然倒地,马车突然失去牵引力,因为惯性,里面的人猛地摔了出来。
段祁影早就料到,一下子接住那人。却也被怀中所抱之人的情形吓到,那个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已经不省人事,但是更可怕的是,下半身的白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再看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段祁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朝着人群中喊道,“医馆!医馆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