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师在一棵月季花下挖好一个坑,喊:“请提水来!”喊声舒缓悠扬地飞向远处神不守舍的刘虹。刘虹就提一桶清水踏着金色的阳光走来。她们将水浇下,就有无数水泡喧闹着冒出水面。“刘虹,能谈一下你和杨山的关系吗?”刘虹害怕什么于老师偏提什么。她的脸一下涨得像红色月季花,目光枣花一样不知所措地溅落一地说:“我和杨山怎么了?”于老师说:“直觉告诉我,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动摇不定的年龄,对于爱情往往把握不住,稍不留神,就会酿成灾难。”“就算我和杨山恋爱吧,又怎么样呢?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幸福快乐,怎么会有灾难呢?”刘虹说罢,不服气地扬长而去。于老师便去刘虹家家访。谁知刘虹妈一听刘虹的情况,乐得满脸蝴蝶般翩翩起舞。她开了一家小店,生意正做得红火。她说:“我们刘虹了不起,会恋爱了,也好,搞个对象回来,帮我赚钱!”于老师幽幽叹一声:“你这样麻木不仁,会毁掉孩子的。”刘虹妈哈哈大笑:“爱个男孩子就毁掉,真是少见多怪!”
一天,教室里不见了刘虹和杨山。于老师找遍全校,又找到刘虹妈的小店,没有找到刘虹他们。刘虹妈这才慌了,急忙关闭小店,同于老师一起去找。她们直把小城的灯光找亮,也没有找到刘虹他们。于是,二人急忙出了小城,向杨山家走去。云影幢幢,将山夜遮掩的晦暝阴暗;山鸟声声,把山路叫得坎坷难行。她们跌跌撞撞,吃尽苦头,才来到杨山家门前。夜深人静,杨山家的整个院子都睡着了。二人好一阵才叫开门。叫开门好一阵儿,刘虹和杨山才衣衫不整,像一对惊恐的小鸟似的从里间出来。于老师见状,心里墙倒屋塌一声响,禁不住从座位上弹起来想,他们终于没有躲过青春躁动的惊涛骇浪的猛烈袭击,过分的好奇以及杨山家长的视而不见,使他们偷尝禁果。妈妈见状,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子。随即扑上去就撕杨山的妈妈:“你养的好儿子!”
有一天,于老师发现刘虹小脸儿发黄,呕吐不止。难道刘虹怀孕了?这件事被证实之后,于老师的呼吸像被人斩断一样,瞪圆眼睛,伫立在那里好一阵儿没动。他们的荒唐终于结出苦果,事情是瞒不住了。于老师不得不向校长汇报。校长听罢大为震怒,立即开会研究决定:为严肃校纪,教育本人,挽回影响,开除刘虹和杨山的学籍。于老师得知后,望着面前眼含绝望的两个孩子,不觉五内俱焚,惭愧和懊丧苦涩地堆叠在她的脸上。刘虹妈闻讯赶来,焦急像年久的墙皮蔌蔌从脸上跌落说:“于老师,救救孩子吧,开除刘虹,让她今后怎么做人!”孩子的绝望,妈妈的痛苦,在撕裂着于老师的心,痛得厉害。她绰约趔趄地在地上焦急地转来转去说:“他们是我的学生,我能等闲视之吗?”妈妈一听有希望,紧紧抓住于老师的手说:“老师,只要能救孩子,让我花多少钱都行!”于老师听罢,冷寒如冰地说:“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吗?”
于老师便几次三番找校长要求给两个孩子保留学籍,校长就是不答应。那一次,于老师又去找校长,正碰上校长喝酒。校长邀她喝酒。于老师对校长早已有气,今天,见校长邀她喝酒,便脸沉似水,毫不客气地坐下,端起酒杯,连喝三杯。那酒如火辣辣的刀锋划过她的喉管,轰然落进她的肚内,呼又腾起来,跳舞呐喊,斑斓燃烧。于老师的脸转眼成一朵红艳的玫瑰。于老师是一位年轻女教师,从没喝过白酒。校长一见,慌了手脚说:“于老师,不要喝了,有话好说!”校长怎么挡得住一肚子情绪的于老师呢?于老师将红云漫卷的脖颈儿挺了挺,一口气又喝掉三杯。这下,她肚里着火了,目光带着火星子无遮无拦地奔向校长说:“为了那两个学生我把您的门槛都踩破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学生出事,是我当老师的失职,您当校长的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于老师的话烧着了校长的脸,烧着了校长的肝,烧得校长心里起波澜。于老师未等校长做出解释,就目光发呆,嘴角流涎,身子一软,醉倒桌下。
于老师在医院里打了一天点滴醒来后,见校长也在,努力做一个温婉的微笑,嘴角上颤着苦苦的歉疚说:“校长,我失态了。校长,那俩学生的事儿……”她抬头望了一眼眼角挂着晶莹泪珠的刘虹他们,话就住了。校长见于老师几乎醉死还惦记着她的学生,又看见噤若寒蝉的刘虹和杨山,那种无地自容的样子,心中严厉的堤岸有了松动,便道:“你们这两个不知深浅的孩子呀,真叫我作难!”于老师见校长的态度有变,精神为之一振,喜悦红绸一样飘上脸庞,忙示意刘虹杨山向校长认错。两个孩子会意,抖得如风中树叶,移近校长,湿湿地叫道:“校长,我们错了……”就泣不成声。孩子悔恨的哭声,终于冲垮校长严厉的堤岸,慈爱沿着他脸上的菊花纹一波一浪地流出。可只过了一会儿,校长的脸暗淡下来说:“不,我还是不能随意改变校委会形成的决议的!”
于老师愤怒了!
两个孩子绝望了!
可过了两天,校长突然找到于老师说:“我给刘虹杨山办理了转学手续,让他们换一下学习环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