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我们去乡下走姨家。表哥领我去山里玩。
我们走着走着,惊起一对“唧唧眉”鸟。
那对“唧唧眉”焦急叫喊着,在我们头顶盘旋。
表哥见到,将大眼一忽闪说:“表弟,这里一定有一窝小‘唧唧眉’!”
我问:“在哪里?”问过,就兴趣盎然地观察起那对绕着我们飞的“唧唧眉”来。那对“唧唧眉”,羽毛是栗色的,也不完全是栗色。栗色中有一些白色。阳光一照,白的纯净,栗色的光鲜。这哪里是一对“唧唧眉”,分明是两朵花,两朵会唱歌的花;分明是一幅画,一幅飞翔的画。
表哥也瞪大眼睛,在仔细观察;可他不是观看那对“唧唧眉”长得什么样子,而是两眼像探照灯一样,搜寻“唧唧眉”的窝在哪里?随着表哥搜寻的范围越来越小,那对“唧唧眉”叫得越来越烈。当表哥寻到路边的一棵小松树时,那对“唧唧眉”叫声里已透出愤怒。愤怒如云似雾包围着我们,叫声如丝似线缠绕着我们。那对“唧唧眉”一次次俯冲下来,几乎要用嘴巴啄我们的脑袋。表哥看见“唧唧眉”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唧唧眉”的窝在那棵小松树上了。“唧唧眉”做窝,常常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果然,就在那棵小松树的枝叶密集处藏着一个“唧唧眉”窝。表哥喜出望外地叫道:“找到了!”
我也喜出望外地走向前一看,见“唧唧眉”窝做在一个树杈上,用细细树根、长长头发、柔柔绒毛编织而成,小巧精致。小小窝巢里有四只黄嘴角的小“唧唧眉”。它们听到响声,以为是妈爸打食来了,一齐伸长脖颈儿,张大嘴巴儿,唧唧叫着要吃。直到表哥伸手去捉,它们才意识到危险,瑟缩着争先恐后地向同伴翅翅膀下钻;可钻也是白钻,因它们羽毛未全,谁也藏不住谁。它们只得惊恐地瞪起圆溜溜的小眼睛,束手就擒。
表哥拿起两只小“唧唧眉”。拿起两只“唧唧眉”,也似摘走了鸟爸妈的心肝,它们把青紫的愤怒吱吱叫满山岗,把哀求叫得漫天飞。表哥似乎听懂了它们在哀求我们放过它们的孩子。表哥脸上溢满红红的友善说:“不要叫了,不用担心,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的孩子,只和它们玩一小会儿,就交还你们。”
于是,我们就在一块大石上坐下,跟两只小“唧唧眉”玩起来。我仔细观察起小“唧唧眉”来:它们的羽毛未丰,刚会走路,一只走得还好,另一只走得歪歪扭扭,常常摔跤。一只嘴角儿浅黄,一只嘴角儿深黄;一只羽毛刚刚放开,两翅成了两把小扇子,闪着金属的光芒;一只翅膀上的毛竹尖尖,两个翅膀很像两把小梳子,很好玩的。它们的叫声也有别,一只叫声唧唧,一只叫声喳喳,唧唧喳喳,它们好像在呼唤什么?
我便下腰捉起一只小“唧唧眉”,高高举起,深情地问:“你喊什么呀?喊妈妈吗?喊爸爸吗?”我正兴味盎然地逗着小“唧唧眉”玩呢。突然一只老“唧唧眉”,箭一样射下来,叭在我额头上啄了一口。我尖叫一声,松了手中小“唧唧眉”,一挥手,没想到正好击中那只老“唧唧眉”。老“唧唧眉”啪落在一块山石上。几乎同时,另一只老“唧唧眉”不顾一切地俯冲下来救,可怎么救得起两只“唧唧眉”呢?我被小“唧唧眉”爸妈的举动震撼了!
表哥捧起那只从我手中掉落的小“唧唧眉”,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赶紧将它放回它们的窝里。我回过神来,摸一下被那只老“唧唧眉”啄破的额头,低头看见那只老“唧唧眉”正抖翅蹬腿,一口口吐着血沫。我赶紧捧起它,着急地喊:“你不要死!”可那只老“唧唧眉”还是死了!
我们把那只死去的老“唧唧眉”埋掉,低头站在鸟冢前不说话,泪水却在我们腮帮上流淌,很快泪水就打湿了高高的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