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观夫人坦白身份之后,纱绫便获得了更多的自由。
然而她毕竟占用着东仪的身体,所以夫人依然不敢放她一人乱跑,她安排了几个人,每次纱绫出门的时候,便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纱绫无法推辞,只好想办法尽量避开他们的耳目。
她并不清楚,喝下的那些奇怪药剂会给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然而时间紧迫,在观铃动手之前,她得抢占先机。
好在婚礼顺利举行,议会和王族的人都没有出来搅局。看来,他们的约定也不必实现了。
纱绫觉得暂时逃过一劫,然而她心里也清楚,那些权贵之人,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不过快要开学了,不如立刻“逃到”银河之国,这样一来,他们鞭长莫及,大概还能再拖一段时间。
现在观铃现身,想必她不知道自己和议会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么一来,调查的方向就清楚了,也许能加快调查的进度。
婚礼次日,符闻就派人来找她。
这回纱绫心里有底,便坦然前往。然而刚一坐下,符闻便问:“之前的提议,观小姐考虑得如何了?”
“婚礼顺利举行,我想我暂时还没必要答应你们的条件吧。”纱绫答道。
符闻微笑道:“观小姐恐怕是误会了,您当日不是见到了观铃小姐吗?”
纱绫惊讶地抬头:“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之所以会前去,还是连映殿下的功劳。连映似乎早就知道她与露宗的关系,这回也不知为何竟然说动了她。”
“观铃明明与议会为敌,为何还要听从连映的吩咐?”
“这我就不知道了。”符闻自信地笑了笑,“总之,观小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三日之内,我就会给您答复。”纱绫咬牙道。明日刚好也是与影法师约定的兑现之日,但明日她就出发去银河之国,至于烂摊子——虽然有点儿不负责任,但还是交给神通广大的夫人去处理吧。
从符闻家出来,纱绫同小也换了身衣服,便各自出发。纱绫前往小酒馆,小也则扮作她去市中心的商场闲逛。
酒保依然在默不作声地擦杯子,见她进来,伸手指了指里面。纱绫刚要开口,便听到他低声道:“有客人,以及……你还欠着钱吧。”
纱绫讪讪地闭了嘴,侧头看到酒馆深处坐着几个男人。或许是普通的客人吧……她并没有多加留意,迅速掀开帘子,转入里间,来到了小巷。
小巷里放着一套桌椅,旁边斜斜地搭起一个挡风的帐子,巫谢正缩在帐子的角落里,低头同老师说着话。
“观小姐来了。”老师招呼道。
纱绫连忙行了礼,这才意识巫谢把自己裹在一块很大的毯子里。岁朝节一过,便算是春天了,虽说春寒料峭,然而这块毯子无疑是太厚了些。她皱眉,上下打量一番,却觉得巫谢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也并非生病的样子。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巫谢却只说是“着了凉”。
于是纱绫也抽开椅子在一旁坐下,问道:“观铃说那时候她出车祸,是被露宗之人所救,这件事你可有耳闻?”
巫谢脸色一僵,默默地看了老师一眼。老师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是我。”
“等一等……这,您是说……”纱绫也愣在当场,原本想要去拿茶杯的手不由在半空悬住了。她慢慢地抽回手,不安道:“您是说,当日是您救下了观铃吗?”
“是我。”老师沉声说,“我与露宗的一位司教当年曾一起学习魔法,所以露宗成立之时,我便也加入了。那时,那时,巫谢已经在我这儿学习了,所以,救下观铃之后……”
“我也帮忙了。”巫谢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哦……”纱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呆呆地应了一声,过了一阵,才忽然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
“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吧。”
“后来很快就知道了一些关于露宗的真相。。”老师接着说,“我当然不想帮他们杀人,便立刻想办法退出了露宗,但巫谢却说想要继续留在露宗里打听情况。他其实比我更早加入露宗,所以现在才能身居‘十巫’之位吧。”
“那么,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原本我也想退出的,然而那时候认识了舒远,觉得或许能帮他做些什么,就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罢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有政治背景,还以为他单纯只是想报仇。当然了,报仇也不是什么好事……”
巫谢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纱绫点头表示会意。陈年旧事,说实在的,与她毫无关系。然而往事总是那么有吸引力,纱绫不由在心中感叹了一番,便说起了今日的正事:“明日我便去银河之国了,这么一来,就无法继续调查。观铃既然已经明说当年的事件是由她造成的,那么想必露宗也参与其中。这件事便拜托你了。当然,关于……连映他们那件事,我没有答应,虽然不知道能逃到几时……但……”
老师摆手,说:“若是你上学期的成绩足够,就去申请一个交换生名额吧。之后就让小也代替你去上学,你便可以去调查了观铃的情况。速战速决,早日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便可以回去了。而若是能帮助议会稳定住权利,我也可以退隐了。”
纱绫想若是自己行事足够隐秘,应该不会被连映和符闻发现,但影法师就难说了。他既然有操控他人精神、幻化实体的能力,想必也有着超凡的洞察力。而自己又喝下关玲的药引,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她决定暂且接受老师的提议。
“不过。”老师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一阵忧色,“之前你所说的那种药水,似乎和人的记忆有关。”
“实际上,观铃告诉我,她也让我服用了药引。所以我现在搞不清楚,这两种药……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纱绫越说越觉得糟心,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越扯越乱,却又无可奈何。
老师闻言,不由叹了一口气,说:“我刚想说,若只是那曼荼罗的药水,或许还可以有解法。然而你又受到了别的药物影响,这就让人无奈了。你说你在银河之国时,因为受到魔法阵的干扰而晕眩,这也是完全出人意料的。现在看来,也只有等事发之后,才能补救了。”
纱绫知道既然老师也束手无策,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无论如何,纱绫还是得去一趟银河之国。
她迅速填好申请,然而跨过交换生并非容易之事,虽然经过层层审核,她最终获得了资格,然而想要成行,还得等办理好各种证件,等到期中之后了。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观铃一时应该不会出手,至于符闻、连映他们,既然有求与她,那么也不会乱来。安全的问题暂时可以得到保障,但这两个月,难道就又要白白浪费了吗?
纱绫忽然想起,早期的调查中,她曾经获取了一些与当年脑科学研究有关的资料,现在自己学了一点儿入门的现代医学知识,也不知能不能读懂?
这么想着,她立刻从行李中找出了珍藏多日的文件,满怀期待地开始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