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下,朱颜拉着细花的手下了车,细花没了心中的畏惧,活泼好动的一面又显现了出来,正好奇的到处打量着。芳菲楼门口还好,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可其他楼里不同啊!姑娘们都花枝招展的立在门口等客,跟前来寻欢做乐的男人们勾勾搭搭,限制级的场景时有发生,细花哪里受的起这个?好不容易才安慰稳定的,就怕一会就要吓到了她了。
朱颜急急忙忙的掏出准备好的碎银子打赏了车夫,又感谢了几句,就拉着已经面红耳赤的细花急步走进了芳菲楼。
下午的时候,朱颜就叫人撤了张老板掩盖血腥味的几炉薰香,又扯了原本挂满的密不透风的纱帘,谨慎的吸了几鼻子,发现味道总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堂前或站或坐的待着好几个姑娘,一样都是没精打采的表情。都画着浓浓的妆容,朱颜还是没看出来她们都长什么样。
看见有人进了楼里,都诧异的抬头看了看,一见之下才发现是新老板。都很主动的围了上来,张罗着倒茶端椅的不亦乐乎。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姑娘迎上前来说:“后堂的酒席已经摆好了,就等着妈妈回来姐妹们一起吃酒。”
朱颜大感吃不消,急道:“别别,咱们差不多年纪,还是叫我老板吧,老板好听。”几个姑娘一阵吃吃的笑,都答应了下来。暗中擦了把汗,开始找话题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怎么咱们楼里这么冷清?一个客人也没有?”
莺声燕语的后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姑娘分三桌,都围坐在桌边,有的低着头不做声,有的眼睛到处乱瞄,还有的看着朱颜欲言又止。
朱颜心中有数,她们是想告诉她楼中闹鬼的事,又怕她恼羞成怒,不好收拾。
还是那个年纪大些的姑娘,犹豫了一会,说道:“老板可知道张老板撞邪的事?”
朱颜点头,“我知道,还因此还了她的价。”
那姑娘叹口气,“老板只知其一,这个楼里,怕是除了老板和这位小妹妹,我们,还有好多以前常来的客人,都是真正撞见过这‘邪'的。”她的邪字咬的的格外的清晰。“也不止驱过一回了,可过一阵子,还是照常出现,现在整个宣明,不知道咱们芳菲楼闹……的也少了。”想说闹鬼的,又含糊不清的带过了。
朱颜微笑着给听呆的细花夹了筷菜,“哈哈,我刚好就是外地的,张老板眼光还是不错的。没事没事,过两天我请个法力高强的师傅,定能驱走了。”
一众姑娘都做好了看她惊慌失措,恼羞成怒的准备,现在看她居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镇定模样,就有些奇怪了。不过看她没有迁怒,还是都松了口气,聪明的选择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女人在一起不外乎是谈些穿衣打扮的事,而朱颜新奇的装扮也吸引了大部分好奇的眼光。确实吃不消众女糊墙似的脸,她答应过天有时间,一定教她们些新的技法。席间也喝了好些酒,对于应酬时喝惯了高度白酒的朱颜来说,这些酸酸甜甜的米酒,跟饮料差不多。
晚餐在还算融洽的气氛里结束了,几个小姑娘忙着收桌子,反正也没什么生意,朱颜就吩咐把门关了打佯,早些歇了。打了个哈欠,拉着细花的手,就准备往住处去了。
“老板,你真的要住那里么?反正张老板走了,咱们姐妹们帮着收拾一下,你就住咱们楼上吧。”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好心又提醒了一句。
朱颜笑呵呵的说:“没事。”也不多说,接过一个小丫头送上的灯笼,就跟细花两个往园子里去了。
月色不错,朱颜顺着回廊向园子里走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细花,明天又是好天呢!”
细花正紧张的四处看着,闻言随意点了点头,悄悄的到朱颜耳边说:“姑娘,真的有那东西么?”月光下的脸色有些苍白。
“嘿嘿,细花,你怕么?”秋天的风凉凉的,吹在身上舒服极了,惬意的伸个懒腰,朱颜不答反问。
“姑娘,我不怕,对的,你会武功的。”先还紧张的小丫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对的,姑娘是会武功的,我们不用怕的。”
朱颜哭笑不得的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原来,有武功是全能的。不光可以让你是个好人,认得所有的路,还能驱鬼避邪用。
指着掩在树丛中间的小楼,朱颜认真的对细花说:“那里,就是我们的家了。”细花欢呼雀跃着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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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沈氏牙行,沈老板把所有关于朱颜的猜测都仔细的分析了一遍。
“你是说,她不知道夜华街的事?还猜毓华是花魁?”那个公子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依属下来看确是如此。随便佩戴这种绝品紫珍珠,看来不知道是哪个大商家的女儿,因该是和家里置气,独自跑出来的。但是属下实在不知道有哪个大商是姓朱的。”
公子一挥手,“可能是那姑娘自己杜撰的姓氏。但如果是真的就更好了。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秘密大商,却是为我所用的最好选择。去查她的来历,越快越好。”公子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一定要去会一会这位朱姑娘。”
“公子,公子,别急,别急,都这个时候了,改天吧。”沈老板着急的想要拦住人。“而且,二公子也已经到了宣明了,您总要接待他的。”
沉吟片刻,那公子问道:“他已到宣明了?”沈老板恭敬的回道:“是,只带着三个侍卫,午时前就赶到了,先在松鹤园用的膳,又在城中逛了不少地方。陆仁富已经亲自去拜见过他了,不过二爷没有跟他去州衙。”
“哼,这次他是奉着那位的意思——芳菲楼的事,是上不得台面的,住去府衙?他那么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公子又坐回太师椅上,“他这是等着我呢!他现在在哪?”
沈老板看了公子一眼,“跟着陆善清,到凤仪居去了。”
“公子嗤之以鼻,一墙之隔的凤仪居?我最看不得他这温吞迂回的做派!你亲自去请他吧。我们总是兄弟情深的,总不能他来宣明,我这个做弟弟的倒无动于衷。”
“是,属下这就去。”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件事来,犹豫的说:“主子,还有件事……”公子瞪了他一眼,“快说啊。”
“二爷,朱姑娘,已经见过了,二爷好像对朱姑娘很感兴趣……”沈老板看着公子渐渐阴沉的面色,声音越说越低。
砰的一声,酸枝木的扶手被捏的断成几截,公子扭着英挺的俊眉,“老头子面前我争不过他,小爷感兴趣的女人,难道还争他不过?朱姑娘,哼,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