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朱颜就在一阵婉转的鸟叫和歌声里醒来了,走到窗边看去,细花正在整理花园。
“细花,睡得好么?”隔着窗子,两人开始聊天。细花欣喜的说:“姑娘,你醒了?哎呀,是我吵到你了?”懊恼的捂着嘴。“没有,是我睡饱了。而且,你唱地很好听。”细花又害羞了起来,“我随便唱的,姑娘不要取笑我了。”
朱颜夸张的说:“真的,你看,满园的鸟叫可都是跟着你一起唱的。“细花没有再害羞,大方的回朱颜,“哪里有,这是因为我们的花园太漂亮,才引来了这许多小鸟。”说到花园,细花兴奋又快乐的说道:“姑娘,你看,这里有那么多珍稀的花种,我还都是在书上看到过。”
这时,朱颜已经转到了园子里,细花拽着她的手,兴奋的告诉她,这是紫藤,这是粉翠牡丹,这是重瓣芍药,这是八色茶花,还有好多朱颜听都没有听过的花名。
朱颜干瞪着眼看了半天,有花的还好,没花的,她怎么也不能从那些枝枝丫丫里看出什么门道来。她惊讶的说:“我们细花可真能干啊!这也能看出来。”
细花骄傲的说:“我爹说,我家祖上有人可是专门在皇宫管理御花园的,我用来启蒙的就是百花录,没识字,就认得这些花了。姑娘,咱们的花园你交给我打理,包准也不比御花园差。”
朱颜严肃的看了她半天,“你以后不要叫我姑娘了。”细花看她变了脸色,吓了一跳,节节巴巴的问,“为,为什么?”
“满楼里那么多姑娘,你这么一叫,还不把我跟她们喊到一起了?以后叫我姐姐吧。”说道后来,语气温和了下来。
细花本来急的满脸通红,就要哭下来了,听到最后一句,呆了。
朱颜又重复了一句,“叫我姐姐吧,你来把咱们的花园管的比御花园漂亮。我们姐妹两天天住在这个漂亮的园子里,你这么爱花,以后叫惜花,不惜华吧,惜华好听,好不好?”
细花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猛地点头,紧紧地拽着朱颜搂着她的手。
等两人在小楼自带的净房梳洗干净,又一路嬉笑着回到小会客厅的时候,还是昨天那个年纪大点的姑娘带着一个花白着头发的婆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板,今天气色可真好,呀,细花姑娘这件鹅黄的百花裙选的真不错,最是衬皮肤了。”言语热情又不逾距,夸人夸的让人如沐春风。
细花喜滋滋的谢了她,“都是姐姐帮我选的,不过我现在叫惜华了,也是姐姐改的。这位姑娘你叫啥啊?”
惜华娇憨的帮朱颜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一愣之后，那姑娘爽快的回答了惜华的问题，“奴家原叫香九，年轻时都叫我一声九姑娘，现在年纪大了，都叫我九姑了。”
惜华仔细看了她一番，可能是早上，她的脸上没有擦那些厚厚的妆容，虽然因为长期浓妆的缘故，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确实长得不错，至少比现在的朱颜要好看些。
“九姑？你哪里有多大了，我才不要叫你九姑！”惜华夸张的嘟起了嘴。
香九捂着嘴吃吃的笑，“奴家啊，二八年纪。”看惜华露出明显不信的样子，就又笑着说，“
不过中间还要添一个字。”
惜华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她，香九也没等问，自己就又开口了，“还要添个‘十’字，奴家是二十八啦！”
朱颜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她确实开朗的紧，就笑着对惜华说：“连我也要叫声九姑的，你更该叫九姑了！”香九连称不敢，朱颜却看着那婆子，问道：“这位大娘是？”
那婆子本来正跟着笑呢，听见朱颜问她，拘谨的手直在围裙上擦抹着，“老身，老身是管厨房的，东家叫我赵四家的就好。”老婆子紧张的结巴了起来，更用求救的眼光看着香九。
朱颜只觉得“赵四”这名字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见她不停的看着香九，知道是有事而来，也不拖沓，直接道：“九姑，你是芳菲楼的老人了，我初来咋到的，好多事都不知道，有什么要你帮衬的，你可千万不能推辞。”
香九赶忙上前道：“自是如此，奴家绝会不推辞！”朱颜笑着对香九说：“我就知道九姑是个热心的，要不然也不会随大娘一起来了。快说吧，这是怎么了。”
香九想了一会，答非所问的道：“昨个张老板走了。赵四家的不知道。”
朱颜先是一头雾水，后来看着赵四家的懊恼又伤心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可是，还有账目没有和大娘算清？”
那婆子一下子就哀哭道：“可不是么，她倒是一走了之了，也不把我的帐给结清了，留着一屁股的债，原先倒是每三天就结一次了，可她硬说生意不好，要改一月一结。这下好了，她倒是卖了楼走了，倒是我还欠着外头买菜的一屁股债呢！你叫我去哪里找钱还人家啊？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呦。怪道我家赵四前儿晚上说在牙行那里见到她的，怪我啊，怎么就想不到她这是要卖楼啊！我的命可真苦啊！”往后就是呜哇的哭声了。
朱颜心里暗骂，原来这个张老板早打好了赖账的主意！
叹了口气，手上却扶着哭的打跌的赵家婆子，“大娘，你也别哭了，楼里欠下的帐，我来还就是。快别哭了吧，你仔细把帐报了给九姑，一会我叫她给你拿银子。
那婆子早打定了主意要朱颜来还这帐了！只是没想到——这般容易就得了钱！喜得也顾不得哭了，急惊风似地就去拿她的账簿去了。
香九感慨道，“老板，你的心可真善！只是叫我管帐，我恐怕担不起这责任呢！”
朱颜佯怒道：“九姑才说决不推辞的！这会儿又谦虚什么？”
香九犹豫了会，“若只是赵四家的倒还好！只，只跟咱们芳菲楼有生意来往的可不止她一家啊！老板又心善，这帐，可难算！”
朱颜心里更是把那张老板恨了个洞！感情她除了要收拾闹鬼的事，还要收拾这一屁股的烂头帐！刚要开口，就见从前面楼里匆匆跑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急惊风似地，老远就叫了起来，“老板，老板，快随我去楼里，前面来了好多的官差，正等着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