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人越聚越多,阿北他们却就是没有看到几位师叔师伯的身影。
阿北垂头沉默,耳边是细细的议论声,不知怎么就想到那条巨大的鸿沟。越想越觉得各位师叔师伯说不定已经去了那里,根本不在营地。阿北抬头看向朱垣和歌薨,就见两个人一同看向自己,就知道对方也可能想到了这一点。
“去不去?”歌薨眼睛里透出出了点点的星光,神色异常。
“太危险了。”阿北坚定的摇头,她是坚决不会去的。
“可是。”歌薨脸上闪现一瞬间的不甘和怨恨之色,眼中一闪即逝的光让阿北一愣。
“这次不行,真的太危险了,那里,不是我们可以插足的。”朱垣的手紧紧握住歌薨的手腕,目光明亮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歌薨深深看了朱垣一眼,嘴角紧紧抿着,深邃的墨色在眼眸中翻滚,而后缓缓闭上,把自己一瞬间的情绪全部压了回去。
“嗯。”
阿北收回目光,摸摸怀里的小怪,所有的人都有秘密,就连温和的歌薨也一样。只是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歌薨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温和,他的心底有一团很大的怨气和恨意,他做事总是拼着一口气,那么以后的歌薨会怎样呢,心底有了一丝心悸的不安,不知是因为现在的处境还是歌薨方才一瞬间的神情。
突然,地动山摇。所有人站不稳的东倒西歪,阿北抱着小怪狼狈的蹲下,按着震动的地面,手下传来的感觉摇摇欲坠。瞬间地面突然裂开,出现条条宽大的裂缝,不少人没有防备直接跌落下去,阿北环顾,裂缝顺着脚边满眼过去,突然冲上了的寒气让她不稳,只好把小怪收回灵袋里。
片刻后,震动渐弱,阿北抵着寒气站起来,晕晕乎乎的看到不远处歌薨的身影,定眼一看,就看到歌薨眼眸深处的冷漠和淡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和歉意。还没有想清楚,只见他一抬手,手中银光一闪,一道细小的银光向自己飞来,阿北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空,就向后落去。
阿北看着歌薨,脑袋空白一片,她突然很想问,为什么……
“阿北!”冯青惊叫一声,向这里飞奔而来,身后是一脸阴沉和恼怒的朱垣。
阿北伸出手想要抓住,一晃眼看到了如雪的身影,绝色的容貌,嘴角若有若无弯了一下,充满着快意和嘲弄……果然不是巧合。
越来越远的光芒,阿北眨了下眼睛,裂缝边缘那两个着急的人影已经看不清了。阿北僵直着身体不能动弹,竟然也没有办法祭出法器,灵力被冻结了。背后的寒气让阿北动一动手脚都艰难无比。看着越来越远的亮光,阿北眼角滑过一丝湿润,眸中清明。
歌薨,为什么要杀自己,为什么?阿北眉宇间多了一丝冷意。
使劲的运转灵力,灵力就像是冻结的冰块,刮起来的只能是冰渣,难以运转,只能使自己的经脉越来越痛,最后产生损伤。感觉到自己这是在做无用功,阿北只能祈祷下面等着自己的是地下河,而不是溶洞。
冯青抬起头,眼眶红了,想要下去救阿北,却被朱垣拉住了。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朱垣,胳膊上的力度却越来越重。
“不要干傻事。”朱垣平淡的说道,微垂着头,发丝挡住了眉目,看不见表情。
“什么?”冯青一愣,眼中怒火更胜。
“你想死吗?”朱垣说,侧头遥遥与歌薨对视,眼底的墨色波澜最后沉寂。
冯青感觉到朱垣握着他胳膊的力道有多大,不是针对他,而是不受自己控制。他看到了什么?冯青顺着朱垣目光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歌薨。歌薨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这边一眼,转身离开,缓缓消失在人群中。
冯青往裂缝下头看去,黑漆漆的,下面的寒气一个劲的往上冒,即使站在边缘处,也感觉得到微微滞凝的灵力。
“可是。”冯青稍稍后退一步。
“你想怎么救?咱们两个下去都是白搭。”朱垣摇摇头苦笑安慰道:“也许,吉人自有天相……”
黑漆漆的地下,一个男人在水中缓缓的游动,浑身湿透,真是倒霉!只是好奇而已,怎么就落入了这般田地呢。后肩上的伤被水这么一泡,火辣辣的疼。突然心里头一阵心悸,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前头又有危险?突然头上破空声传来,空荡荡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赶忙往前游去,原来不是前头,是上头……
“噗通!”冰冷的河水一浸,阿北感觉连思想也冻僵了。
“喀嚓!”男人划拉这手脚不让自己沉下去,推开砸到自己身上昏迷的女人,无妄之灾,他的肋骨断了三根。
男人拨开遮脸的黑发,挑眉,竟然是熟人,他们还真是有缘啊。摸摸背上的伤,再摸摸自己的肋下,皱皱眉,看来自己现在是不能轻易动弹了,不然会伤到内脏的。
爬上岸,咳出了少许的血沫,歪头看看昏迷的女人,再怎么说也是修士,不该这么简单就昏迷吧。伸手摸摸她的脉搏,眉角一挑,苦笑起来,这女人一定是他的克星,上次水牢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男人躺在浅滩,缓缓喘着粗气,等气喘匀了,坐起来扶起浑身僵硬的女人,掰开嘴,手里明晃晃的红色丹药就这样送进了女人嘴里。手抵在背后,灵气送了进去帮助被冻僵的人化解丹药的药力。
似乎只是一恍惚,阿北醒过来。背后的手掌温热,源源不断的灵力渡进自己体内。感觉到阿北醒来,收回手掌,阿北扭头一看,男人脸色苍白,确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瞳眸里面波澜不惊。
“玄易?你。”
“又见面了。”对方扯扯嘴角。
阿北轻笑,既尴尬又难堪。
地下的世界中年不见阳光,漆黑且寒冷无比,藏着无数的荒野猛兽,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暗藏在阴暗或水底的生物袭击,也不知道这些生物到底是魔物还是本来存活下来的生物。
阿北小心翼翼的舀了一瓢水,然后悄无声息的慢慢退了回来,水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地下河的水冰凉,很适合降温,阿北沾了沾水,自己打了一个冷颤。
甩了甩手指上的水,阿北愁了,她并不懂得照顾人,现在的玄易正在发烧,也不知道是该给他降温,还是让他保持暖和。
玄易的肋骨被自己砸断三根,而且对方还受着重伤,怎么说自己理应照顾他,现在他高烧不退,神识也有些模糊了,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在这里空气潮湿很不利于伤口的复原,再加上找不到出路,食物也快消耗没有了,阿北伤透了脑筋。
退回到安顿玄易的地方,小怪那双诡异的眼睛灵敏的看了过来。一人一兽呼吸放缓,即使昏迷的玄易亦是呼吸浅薄,不易察觉,他们谁也不知道黑暗中隐藏着什么危险。
摸摸玄易的手,依旧烫得要命,如果不是修仙者,这温度能把人给烫死了。阿北看看手里的凉水,再看看发热的玄易,沾了水拍在额头上。这得散热啊,不然真把人烧坏了怎么办啊。
阿北扶起玄易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又握着对方的手,灵力传了过去,但是杯水车薪,自己那一点点的灵力传过去竟然只是让对方体内的运转快了一点点。阿北泄气了,自己说是宗门弟子,资源无限,其实见识还不如一介平常散仙。
修炼不过寥寥几年,修炼都是一知半解,丹药以前根本没有,现在手里的丹药都是朱垣支助的疗伤补充之类的,而且宗门的资源,都是需要灵石的,她哪里供得起啊。
“你快醒醒吧,别真的烧死了。”阿北抱紧玄易,看着眼前的黑色,叹气。
阿北拿着自己微薄的灵力,渡过去,然后修炼,然后再渡过去,反复来回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醒了。
“唔。”玄易皱了皱眉,手指软绵绵难以动作,背后的柔软的感觉让他心底一惊。
“你醒啦,有没有办法自救啊?”阿北感觉对方微微的动作,扶了扶让对方更舒服一些。
“是你。”玄易苦笑,但也不敢松懈下来,看来一直照顾自己的就是她了。
“嗯。你现在,需要我帮忙吗?”阿北脸皮有点发热。
无法忍受无抗衡之力的自己就这么靠着对方,玄易立马检查了一下身体,松口气的同时也难以置信,对方竟然用这么蠢的方法救治自己!顺了顺气,不动声色的问道:“我昏了多久?”
“嗯,大概一天左右吧。”阿北不确定。
“算了,把我扶起来。”即使感觉到对方的善意,仍然无法这么接近。
“呃,你确定你能坐起来?”阿北推了推对方,手掌下热乎乎的对方根本无法坐起来。
“唉。”玄易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中招了,这群魔修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