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敢!”彩衣男子怒吼。
圆饼即放大若干,沉厚重力加了数倍,身上如有千万斤铁石压下,阿北双脚颤着向前挪了两步,身后背心处灵力异感传来,两只火雀鸟飞射而来。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呈鹰爪虚抓,初级发术擒龙手抛出,火雀鸟爆开。像是破了某个契机,巨大的爆炸声连续响起。
阿北觉得身上的千万斤铁石消失,充耳不闻身后法术的爆炸声,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
“师兄,无人打扰,咱们正式开始吧。”玄易轻轻拭去手上伤口流出的血迹,微笑道。平凡的面容瞬间如妖孽般妖娆起来。
朴实无华的飞剑相击而合,光华普散,耀眼如日,隐隐压了圆饼一头。彩衣男子眸中神光大亮,朗声大笑,圆饼四色光转换,硬生生从曜日飞剑的威能下,开辟出一片天地。
在地底,生存下来的,没有一个是能简单对付的,有多少天资卓绝的奇才身陨地底,成长起来的年轻俊杰,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一身神通千锤百炼。
阿北跑出很远,才回头望了两眼,灵力波动极厉害,似乎已到了白热化。虽然不知道玄易能不能胜,但此时阿北却徘徊在路口,不知道该怎么走,走哪一边。突然一只灵鸟飞来,落在阿北手中。看完内容,灵鸟化成灵力汇入虚空。阿北苦笑,这不用自己选,已经有人帮她选了。
祭出墨离,向村庄飞去,在阿北心里还是希望可以相信玄易的,不然她不会去村庄,即使有小花的传讯依然是。
宝贝,玲珑心?阿北秀眉一挑,名字熟悉,而自己身上也只有当初从人贩子手中偷来的那件宝贝,用途不明。晶莹剔透的水晶,里面是深红色的影子,很像烟雾,袅袅盈盈。
阿北心底一颤,贪婪狂喜涌上眼眸,身体激动的开始颤抖,周身无实质的灵气似乎感应到她的激动,序乱起来。
玲珑心,七级天地灵宝,有难以言论的功效,重塑肉身,改造体质无限接近纯粹灵体等等。
无怪阿北会起贪欲,这样的宝贝,元婴真人都会起了贪欲,有了玲珑心就算有了第二具身体,身体是修仙的基础,你的基础越好,修仙的大道越平坦。谁能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天地灵宝,就算认识宝贝,谁敢往这方向想。
看到彩衣男子狼狈的身影越逃越远,玄易召回飞剑无影,捂住胸口,他杀不了他,他亦是打不过他。不可否认,彩衣男子绝对是个有大毅力优良灵智的人,如果不发生意外落陨,百年、千年后,元婴真人、化神真君中,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不愧是紫脉峰大师兄张姜。”话说完,玄易就怔愣了,自嘲一笑,自己也不过尔尔,何必学人家老气横秋的说话。
抬眼看漆黑一团的头顶,眸中无焦距,想是要看穿地面只看九霄。不知何时起,自己就像有了第二人格,变的浮浮夸夸,有时感觉这条漫漫修仙路自己走过,总有一种深陷泥潭的束缚感。
玄易拂过剑上被圆饼撞裂的细小裂纹,咧嘴一笑,坚守本心,自守长生道心,就可!一撩袍子,就地而坐,布下一个阵法,周围灵力一滞,又缓缓恢复如常。而人就那样消失在原地,一点气息不留。
时光转逝,一个时辰过后,灵力一滞后疯狂的被吸入一个漩涡,一个人影漫步走了出来,身形修长,面貌俊朗,气质如若普通人家男子,只是不知为何眼眸上竟蒙着一层冷冽和淡漠,转眸间,就潜在了深处。脚掌堪堪落到地面,地面就泛起了波纹环环向外褪去,环绕着的浓郁灵力散去,身周时不时有银色的辰光转逝。
玄易伸出手,银色辰光环着修长的手一圈,停在手掌上。粗看只是一把普通的剑,细细一看便看到剑身上光华流动煞气扑面,缓缓收敛起来。
玄易走进村庄,神识扫过,并没有发现阿北的身影,脸色微沉,心底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玲珑心啊,难道自己真的不能回复自由之身?
随便捡了一个小小的茶馆走了进去,阿北在村庄外闭关一年不曾离开,虽不知被什么绊住了,但不妨碍他在这碰运气,就是抢也必须抢来!
“嗯?”坐下不到片刻,就感觉到那股弱小的气息从北方赶来。玄易易挑眉,那是他与张姜打斗相反的方向,没想到她还会回来,真是,玄易咧嘴一笑,不出人意料啊!
阿北一进店,就看到玄易,走过去直接坐下。
“师兄来这里是为什么?”
“玲珑心。”
阿北伸手直接把一个灰扑扑的乾坤袋放到了桌子上,示意玄易看看。
玄易看了眼阿北颤抖的双手,那双手极其漂亮,也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此时看这双颤抖的纤手,竟别有一番滋味。
玄易暗叹,看着这双手不禁都会让人猜测手的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身怀灵宝,却心智坚定,不嗔不贪,分得清得失。是一个难得的真人。
神识从乾坤袋中退了出来,玄易说:“师妹知道这是什么吗?”
“玲珑心。”送给玄易,阿北并不后悔,她很明白,与命想比,这东西不值一提!玲珑心,对于普通的修仙者是宝贝,对于那些失去肉身的人才是无价之宝。
寄人篱下何为生。玄易此时心底的的确确松了一大口气,如似一座沉山被搬移,自此他与那咸家也算是再无瓜葛,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也算还清。只是一情还完一情又至,世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欠人情债。
感慨转过心头,玄易垂眼敛,手指不禁轻轻地动了起来,“咚咚咚”清脆的扣桌声传进两人耳朵。
“师妹为何把东西给我?”
“就当,还人情吧,这东西来的不正当,对我也实属鸡肋。”
“也罢。”玄易手一抹,灰扑扑的乾坤袋消失,“师妹有何打算。”
“打算?”阿北一撇嘴巴恍惚想起空间腰带中的那个黯然失色的水晶球。“先办一件事,然后回地面,我闭关半年,如今一年都过去了。”更多的一种紧迫感和危险感。
玄易脑海里闪出一个熟人,便是与黑木崖交好的小花,小花襁褓中的婴儿,在他神识扫过时,发现那娃娃与地穴人相差甚远。小花圆润如珠,却内敛其中不外露。
玄易轻笑暗想:性子醇厚,世情欠火候,残留赤子之心,不知是大仁,还是大义,或者说是太傻。
“那就一块吧,我也要上去。”玄易道。
阿北一愣,点头同意。两个人一同前往小花住的地方。小花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一路走过去,两边街道上的臭水沟冒出来的沼气扑鼻,脚边黑泥里的小虫子搅动着身体东窜西挪,米豆大冒着绿光的鼠目躲在阴暗的角落,啃食着腐烂掉的肉骨。
阿北轻轻拽着裙角,目光凝在屋檐下窝坐在椅子里的小童,小童约莫七、八岁,小脸黝黑,眼珠明亮,盯着自己怀里的小婴儿看个不停,眼神里蕴含着喜爱、好奇和微妙的怜悯。手臂紧紧的搂着,像是怕把小娃娃掉在地上。
阿北在意的并非是小童,而是小童怀里那个天生体弱,脸色涨紫的小婴儿。阿北暗叹,果然与她感应猜测不差。
她留下等小花的选择并不是无口之矢,而是她知道小花定会后悔,那小婴儿呆在地底只会愈加孱弱。她不是什么圣母,她只为“修仙者”对小花残留下的伤害少一点,只为她与黑木崖还算相识一场,只为自己尽一份力而已。
小婴儿不是地穴人,他是人类,他身上的经脉骨骼和人类无异,如果要找出差别的话,那就只有他强大的魄力和很孱弱的体质了。换句话说,这小婴儿不适合生活在地底,他就像先天不足,也许很快就会夭折。
“可惜了。”玄易叹。
阿北侧眼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这混着地穴人血脉的人类婴儿就算回到地面也难成大气。小婴儿体质太弱,不管灵根如何,着体质很难承受得住天地灵气的吸收和运转。另一方面也叹阿北白费力气,浪费在地底无用的时间。
阿北轻轻一笑,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留下,好像这样一离开,自己会错过什么一样。向小童走过去,脚下白履没有沾粘一点的泥水,洁净如新。“小花是住在这里吗?”
小童抬头打量了下阿北,然后咧嘴笑,“你是仙人吗?小花姐姐出去了哦。啊!小花姐姐和哥哥回来了。”
阿北不用小童提醒已经知道了,小花背上背着一大块不知是什么野兽的一条腿。身后的壮汉推着一个杂物车,里面乱七八糟的堆得老高,快将他整个人淹没。
“你,你来了。”小花一愣,拘束的放下兽腿拉拉磨损的衣角,移了两步,像是要挡住身后的大车。壮汉伸出脑袋看了两眼,目光定在小花身上,眼神依旧,而小花眼神也依如当初。
该说她愚昧,还是执着,也许在她的心里,觉得愚昧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以后就是一种回忆,少年温馨。
小花怀里抱的小婴儿粉雕玉琢,白嫩又可爱。他没有地穴人的绿眸,一双湿漉漉的黑珠子,定定的看着阿北。
“我想黑少爷是心里有数的。”小花苦涩一笑,身上粗布麻衣和手上粗糙的茧子让她的笑容显得苍白无力。
“我是地穴人,而你们是人类,虽然都是人,却有着云和泥的差别。”小花皱着眉,眼中不解和困惑,“呵呵,人类啊…”小花低头逗逗婴儿轻笑。
“你以后会生活的很好。”阿北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
“嗯。”小花一愣,然后轻声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嗯?”
“我,想知道黑少爷的名字。”
阿北怔住了,好半天才说道:“黑木崖,她叫黑木崖。”
“哦,原来是黑。”小花嘟囔一声,低头抿嘴笑了。把小婴儿塞进阿北的怀里,很彷徨,很紧张地转身向壮汉跑去,两个人相偎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黑暗中。
地穴人最在意的就是姓氏。
小婴儿不安的扭动起来,嘴里“嗯嗯啊啊”的哼起来,阿北收回视线,低头看小婴儿皱在一起的脸,手臂蓦然一僵,怀里的小婴儿嘴巴一瘪,哇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