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金蟾儿自娘亲的金湘园那边走了出来。一路上花木扶疏、假山流水、庭园景观不断,但她金蟾儿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观看身旁景致,她快步如飞地走着。
远远的就看见宫墨羽杵在自个屋门前的院子里头,金色的阳光透过香樟树树叶斑斑驳驳地折射在他的身上,从远处看去,他就像一个被点点金光环绕着的俊逸王子,一时间,金蟾儿竟看得别不开眼。
她一个凌空飞身来到宫墨羽面前,抬头打量着他说:“师兄,你干嘛在这里晾着啊!难不成。。。。。。”岂有此理,那两个丫头竟敢如此怠慢,一想起这个可能性,她挑起柳眉,脸色不善,气冲冲的就要去找那两个丫鬟算账。
“是我自己喜欢站在外面,于她们不干。”宫墨羽连忙拉住金蟾儿,看着她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宫墨羽不禁暗自得意,看来自己师妹还是蛮在意自己的感受嘛!
“真的?为什么不在屋里喝茶?”这么热的天气,虽然院子里也有一株香樟树可以遮挡些许烈日,但毕竟外面的温度要比屋里高得多,只有傻子才会出来这里站着吧!金蟾儿不解。她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可声音还是淡淡的。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之前实在是太火热了嘛!”宫墨羽的眼中流烁着揶揄,唇边的微笑既是促狭,却也温暖明媚。
金蟾儿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挥出一记力道不甚大的粉拳,打在宫墨羽的肩上,顿时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肩而下,一阵莫名情绪渐渐的在宫墨羽内心四处流动游移着。
“可恶,竟敢捉弄我!”金蟾儿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刚才霸王硬上弓的情形,那张绝美的小脸霎时间变得绯红。
端详着她的怒容,宫墨羽的神情更莞尔了。他突然转开了话题,说道:“好了,别再闹了,小祖宗,赶紧收拾东西出发吧!”
金蟾儿这才回过神来,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屋子。她和两个丫鬟交待了几句后,拿起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包袱和宫墨羽来到了正门。
早有家仆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驹在大门前候着,这匹白马和宫墨羽那匹大黑马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那匹通灵性的大黑马见到金蟾儿后露出愉悦的神色,接着长啸一声,像是在和她打招呼,金蟾儿走过去,拍拍它的乌黑的鬓毛,下一刻,她竟然一个翻身坐上了大黑马。
“师兄,你骑我的小白好了,我试试你的大黑马。”金蟾儿神气地坐在马鞍上,女扮男装的她身白色的窄袖劲装,腰间一根五色丝绦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俨然一个迷倒众生的绝美男子。
宫墨羽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嘴角边带着一丝浅笑,答应了一声,飞身上了白马。“驾。。。。。。”两人同时吆喝一声,两匹骏马绝尘而去,扬起了一阵阵的滚滚红尘。
两人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走在官道上,一路上你追我赶,倒也逍遥自在。
诗曰:雨过一蝉噪,飘萧松桂秋。青苔满阶砌,白鸟故迟留。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
约莫到了黄昏时候,两人来到了素有烟花之地美誉的扬州城。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上,不时传来小贩热情的吆喝声,人们热情的谈笑声不绝于耳,好一个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两人一边看着扬州的风土人情,一边朝扬州府衙奔去。听到通报后,张知县连忙下阶亲自迎接,看见女扮男装的金蟾儿容貌犹胜女子,不禁暗暗称奇。
两人翻身下马,尾随张知县在堂内坐下喝茶说话,宫墨羽向张知县介绍师妹,“张知县,这是我师妹金蟾儿,我特意请她前来相助。”
原来是个女子,难怪如姣花软玉一般,张知县自忖。
“大人好!”金蟾儿学着男子一般,抱了个粉拳,见过张知县。
“好,好,就辛苦二位了。此案子一天不破,我这个地方官一天不能安寝。”张知县苦笑着说,他的脸色黝黯发黄,似是极为疲惫。
这张封本贯是洛阳人士,本是进士出身,曾做过河南知州,只因不愿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故而被上司寻了个空隙,参了他一本,而后被降职处理,替补了扬州县令的空缺。他为官尚且清廉,可说得上是个地方父母官。
“张县令,可有按我的要求四处寻访那些手持乐器的可疑男子?”宫墨羽出发金陵之前曾做出此提议。
张县令连忙回道:“已经发文下去,杨捕快也带了属下四处探访,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正谈话间,身形彪悍的杨捕头快步地走了进来,来到檀木桌前方立住了脚步。他声如洪钟地说:“老爷,经过一天私访,我们发现了一个线索。吴员外的一个粗使丫鬟说无意中曾经见过自家小姐在遇害前到过“秦家班”听戏曲,自那日回来后终日失魂落魄,若有所思。没出几天就听说小姐出事了。根据这一线索,我们找到了“秦家班”,班主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当天吴小姐来到戏班,指明听一首新曲《挠春心》,弹曲之人是个新进戏班的白震夜,此人右脚略有残疾,但其容貌绝美,一时间成了小姐太太们的新宠。可我们见过那白震夜后,并未觉得此人有任何不妥,只是感觉他的双瞳像是黑暗中绚烂盛开的玫瑰,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邪魅,不似寻常戏官,此人还有待继续跟踪。”
说完这一番话,杨捕头方才坐下。他望向宫墨羽二人,眼光不经意地扫过金蟾儿,眼眸虽然透出一丝诧异,但并未表露出来,而后向他们俩人点点头,算是见过面。
“如此甚好,辛苦了,杨捕头。”张县令听了后,终于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捕头大哥,敢问那白震夜手持何种乐器?”金蟾儿突然出声问道。
杨捕快微微一怔,似乎不曾想到金蟾儿会发问,他很快回答道:“此人手持一把奇特的柳琴,所奏的《扰春心》琴音醇和,若九霄环佩之声泠泠如冰块撞着溪水。煞是好听,可并未听出有何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