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今晚我们去会会这白震夜。”金蟾儿附在师兄耳边悄悄地说着。宫墨羽点了点头,心中也正有此意。
眼见公事谈论得差不多了,张知县命人带他们两去到下榻地方,把衣物安放好。稍作停留后,两人谢绝了张知县邀请到喜悦楼吃饭的好意,换上一身普通人的青布衣裳,随即走出了府衙大门。
宫墨羽由于已经在扬州逗留过几日,故而对扬州城的大街小巷较为熟悉,他带金蟾儿去到一家扬州最为地道的特色饭馆,大大的喂饱了金蟾儿这个小馋猫。酒足饭饱后,两人踱步来到了驰名于扬州城的“茗香阁”。
话说这“茗香阁”是座茶楼,一座扬州城最为独一无二、生意最为兴隆的茶楼。要说这座茶楼有何特别之处,那就是这里每天从早到晚都会有扬州城最为知名的戏班在这里轮番表演。故而这里总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还时常会出现一座位难求的情形。
当两人坐在位置绝佳的含芳阁雅座的时候,金蟾儿对宫墨羽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兄,你是怎么订到这位置的?而且掌管好像对你很敬畏的样子耶,可真是稀奇。”
看见师妹那面若桃花的粉脸毫不掩饰的露出崇拜的神色,宫墨羽那男性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露出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迷人笑容,然后笑道:“这有何难,使出美男计就足矣。”
金蟾儿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纤美的柔荑打了他一下,嘴里嚷着:“臭美!”
两人自顾顽笑,并无视旁人对他们露出惊艳的神色。耳边不时传来:
“哇!看那靠窗边的男子,简直比女子还要明艳动人呢。”
“哇!快看那靠窗软榻的男子,换作女儿身肯定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丽。”
。。。。。。
听见这些议论,金蟾儿不在意的耸耸肩,似是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她稍稍收敛笑容,从厚重色沉的紫檀木桌上端起茶盏品起茶来。
宫墨羽也状似茗茶,但其眼睛可没空闲着,他左顾右盼查看有否可疑的人物。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杨捕头所说的“秦家班”的人已然到了楼下。
须臾,训练有素的戏官们,琴师们纷纷各自安顿好位置,几句开场白后,表演正式开始了。
楼下的客人首先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一时间锣鼓喊叫之声远闻楼外,好不热闹。只听戏官唱着:“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众人无不被里面的词藻感动得如痴如醉,特别是里面的一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更是撞到大伙的心坎里去了。
接下来客人又点了一出《丁郎认父》、《包公怒斩陈世美》。。。。。。
最后出场的是那白震夜,听见报幕,金蟾儿和宫墨羽都屏息宁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出场。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瘦削的年轻男子微跛着从幕后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犹如莲叶葳蕤,四面生姿,从容之中竟隐隐透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概。
他的容貌绝美,似乎只要看他一眼,便能让人终身难忘;而似乎只要他回看一眼,就能令人如痴如醉,甚至于骨蚀魂销。这刹那的美丽,仿佛可以令人永生永世流转不忘。他有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略带忧郁的黑眸犹如两汪寒潭深不可测,眸光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鬼魅。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金蟾儿内心的某处柔软像是被轻轻触动着,心下想着:“这个男子,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至此!难不成是旧相识。”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就在这一刻,那个男子突然抬起头,望向金蟾儿这边。惊鸿一瞥间,他几乎可以断定,楼上的那个男子,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遍寻不获的心爱女子。
他的目光没有作太多的停留,转眼之间,他已稳稳地坐在那素雅的檀木椅子上,开始弹奏起来,所弹奏的曲目正是那首《扰春心》。
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拨动琴弦,顿时琴声如流水般散开,渐渐侵袭着四周的人和空气,那美妙的琴音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月光和间或飘落的花瓣似被清水漫过,宛如水面倒影被打碎,粼粼轻晃中透着点点如萤的光彩…
金蟾儿听完这曲子后,只觉得好像快不能呼吸了,如蝶翼般的睫毛沾满了垂垂欲滴的泪水,不知为何,这曲子莫名的令她感到无尽的悲伤。
她那异常的反应被心思缜密的宫墨羽一一收入了眼底,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疑惑,开口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听闻此言,金蟾儿连忙收拾起悲伤的情绪,强作欢颜道:“师兄,我哪有什么事,只是刚才的曲子实在是太动人了,我被迷住了而已。”
宫墨羽深知她没有说实话,一时也没再追问。他的脸上保持着那抹优雅温柔的笑容,可一双亮若星辰的黑眸中弥漫着一层黯淡的颜色。
“师妹,那个白震夜在我看来很有问题,他不像正常人类,他的眼眸太过诡异,但一时半会我也不能断定他是属于哪类物体。你怎么看?”莫名的,宫墨羽对白震夜怀着一份敌意。
金蟾儿也看出白震夜的异常,但不知为何,她直觉的想偏袒他。“师兄,你太敏感了吧!该不会是看见比你长得好看的男子嫉妒别人吧!”金蟾儿故意如是说。
什么?宫墨羽万万想不到师妹会这样说,她是瞎了还是傻了,那人分明就是个异类,她居然看不出来。看来师妹大大的有问题。
他狐疑地看着她,锐利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投向了那不知终点的地方。金蟾儿做贼心虚地别开眼,就怕师兄看出任何破绽。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后,金蟾儿终于沉不住气,撒娇地说:“师兄,别板着脸了,我们回去吧!我好困。”说完,她故作打了个哈欠,状若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那点小伎俩宫墨羽又如何不知,只是天色已晚,确实也不宜久留,他点点头,两人结伴离开了“茗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