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碧玺镇待了下来,是朱安白的要求,她说我前十九年来过的太苍白枯燥,要我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养养,我想说,三天能养出个什么,猪吗···
我没有反驳,那通电话我并没有告诉朱安白,既然把我骗来这里,肯定不会是来游山玩水,既来之,则安之是我的处世箴言。
我这人命极烂,从十六岁后出了无数次事故,但是每次都险里逃生,从走廊路过,会从里面飞出墨水瓶,过马路总有车闯红灯,坐车刹车坏,外出游玩下冰雹,所以,其实我并不是天生的懒,我只是被折腾的,虽然墨水瓶会砸到旁边的校长,闯红灯的车会撞到电线杆,下冰雹时有亭子躲,但是次数多了还是会不耐烦。
所以为了避免别人的伤亡,我就养成了这副懒得不得了的样子,能不出门绝不出门,所幸家里还算安稳,没出现菜刀漫天飞的现象,于是我渐渐成了大家口中的宅女。
其实我是为社会造福了···
碧玺镇有条碧玺溪,溪水十分清澈,但是没有见有人在溪边洗东西,想来也是,现在大家都在家里打了井,谁还在用溪水。
碧玺镇没有楼房,多见的是乌檐白墙的平房,很古朴的镇子,像民国时期的建筑物,一问之下才得知,碧溪镇的房子都是民国时期建造的,都是些旧房子,唯一新的就是我和朱安白下榻的旅店,因为毕竟是要招待游客的,所以每两年就会翻新一次。
但即使这样,旅店也不过两层楼高,和旅店老板唠嗑的时候,老板告诉我们,其实当初是准备修高点的,但是觉得太突兀,不好看,就只修了个两楼高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杏花已经谢了,杏子又没有结,我们只能在镇上转一转,拍下照,逛一上午,朱安白很高兴,因为可以拍照,我却奇怪,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个砖头砸出来。
但是被朱安白的兴奋感染,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运气好。碧玺镇没有水泥路,大概水泥不好运进来,都是青石板或者红砖路,小巷子尤其好看,大多是人家的后墙,不高,郁绿树枝伸出墙来,朱安白感叹:“可惜不是红杏,啧。”
我无力,这种词她倒记得牢,我看见一个牌子,青苔密布,抹开来看:老姐街。
我只觉得熟悉,使劲在脑海里搜寻了下,对了,这不是程沙说的那个地址,先前光顾着奇怪,竟忘了这档子事了。
我转向朱安白:“想不想吃杏脯?”
“哪里?哪里有卖的?”朱安白吃不到杏子一直想吃杏脯,但是镇上卖招牌杏脯的这几天刚好关了门,朱安馋的正慌。
我笑:“走吧。”
绕路七拐八拐,路上还走了岔路,经镇上的居民指路,好不容易找到了舒陇奶奶家。
“怎么会这么远啊!”朱安白累的不行。
“已经到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远,刚才明明在老姐街的背面,没想到绕到正面来会这么费时间。
我看了看眼前的院子,伸手推了下红漆铁门,被从里面锁上了,我看了下并没有门铃之类的东西,就只好敲门,一边喊舒陇的名字。半天没有人应,手都敲疼了。
“我说,”朱安白用肩膀撞撞我,“这就是你说的有杏脯吃的地,你确定这里有人住?我看这里阴森森的样子,好像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
难道走错了门,我看了下门牌号,是104没错,难不成出门了。
“我也不知道,是这家没错的···”
等了会,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倒是隔壁的门开了,一老大爷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我们,开口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我顿了下,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舒陇他奶奶叫什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找上门来···
“舒陇的奶奶是住在这里吗?我们是他朋友。”想了想,说了舒陇的名字,舒陇说了自己在这里长大,镇上的居民大多是从小在这里生活,那么这个老爷子应该认识舒陇。
果然,那老爷子想了想,说:“舒陇家呀,他们家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出事···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谁死了吧,一个小姑娘,和舒陇一起回来的那个,昨晚上死在了溪头,闹得还挺大的,我们这条街都醒了,你们没听到动静?”
小姑娘···是程沙!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着急的问老大爷。
“镇派出所,舒陇奶奶去给他送饭了。”老大爷说。
“走,阿白我们走。”我向老大爷道了谢,急急忙忙的拉了朱安白朝派出所的方向跑。
“怎么了怎么了,桃子你别拽着我啊。”朱安白使劲掰我的手,我松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阿白,就在昨天,我接到你的电话,约我来这里,我发誓,绝对是你的声音,然后你说包了车来接我,那车在路上顺风载了两个人,就是刚才去的那户人家的孙子。”
我顿了顿:“我觉得,这似乎和我有关,我必须去看一看,你可以先回旅店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朱安白没让我把话说完,马上接了后句。
“···恩,好我们一起去。”
因为碧玺镇是个小镇,所以派出所并不大,一进去就看见舒陇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他旁边坐了个老奶奶,想必就是舒陇的奶奶了。
我走到舒陇的面前,他察觉面前有人,抬头来看,显然没想到会是我,眼神里满是惊诧:“怎么是你···”随后又垂下头,“程沙死了,都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跑出去,我应该陪着她···我。”
舒奶奶在旁边抹眼泪:“两位姑娘可帮我劝劝他啊,我这孙子心眼死,这都一整天没沾水和饭了···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了,可出不得闪失啊···”
“舒陇,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程沙怎么会无缘无故出事?”
舒陇的眼神恍惚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和你们分开后,我们就到我奶奶家去了,把东西放了我就陪她去看风景···她吃杏脯弄脏了手,要去洗手,就在溪边洗手,洗完手就回去吃饭了,然后晚上就···都是诅咒,是诅咒!是我害了她,我不该让她去溪边洗手的,小沙···”说着说着,舒陇就痛哭失声,一个大男生哭的形象全无,涕泪满面。
“什么诅咒?”朱安白好奇的问,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直看着的警察就开口了:“这碧玺镇有个禁忌,绝对不允许在溪边洗东西,就算家里没水了,也要把水打回家洗,从来没人敢反着做,说是违了这规矩的都会骨头尽碎而死,这次出事的小姑娘就是这么死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喊诅咒诅咒,其实世界上哪里有诅咒这个事呢,我倒觉得这小姑娘像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哪里了···”
警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估摸是碧玺镇太安稳了,没出什么事,好不容易热闹一下,就关不住话匣子了。
我记起舒陇之前骗程沙的时候也有说过这个传说,原来不是完全是假的的,朱安白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桃子···”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着她。
“我···也有在那条溪洗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