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便一直跪在那里的宫女瞧瞧抬起眼皮，见赵恒没看她，忙把头低下，一时还是不敢动。
“说你呢！还不走？”
那宫女又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抬头，见赵恒正皱眉看着她，忙又磕了个头：“谢，谢陛下！”忙从地上爬起来去追皇后。
吕晗哭笑不得，一是凭她这几日的接触，没看出赵恒多凶神恶煞啊？怎么刚那宫女跟见了阎王爷似的。二是皇后……还真是来去匆匆啊！
吕晗不由得扫了眼身边的刘娥，正巧她也看过来对吕晗无奈的一笑。吕晗随便扯了个笑脸，移开目光，心里怪怪的：怎么这么一弄好像她和刘娥多有默契似的……寒……
“母后，皇后她……”
“没什么，”太后打断赵恒的话，“皇后对佑儿一向如此，不足为怪，哀家不至于跟两个孩子计较。”
“是，谢母后宽厚。”
“刘娥？”太后看向刘娥吩咐道，“你带长公主回宫吧。”
“是。”刘娥躬身答道。赵嫣看了吕晗一眼，乖乖转身走了。
想着太后估计跟皇上有话说，吕晗一屈身也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用不着再点灯，吕晗随便寻了间偏殿坐下。不多时，萝姑姑端了碗莲子羹走了进来，在吕晗身前放下：“王妃请用。”
“多谢。”
“皇后娘娘一向如此，宫中人本都见惯了，只是今日……”
吕晗笑了笑：“皇后娘娘爱子心切，没什么，只是……并非只可将殿下这般娇养着。”
萝姑姑正了正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吕晗道：“我家有个侄儿，比我小不了两岁，从小也是胡打海摔长大的，成日的弄得满身灰，换过衣服照旧与我一起跟着爹爹念书，现在比我高出一截儿呢。”说着站起身用手比划了个高度，“不过……殿下身子到底弱些，不似我那侄儿，但若是常能如一般公侯家的孩子活动活动，该是有些好处的。”
萝姑姑一脸戏谑：“所以王妃便教了万寿长公主和她宫里的人踢毽子，夹沙包？”
吕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到也不敢想真让信国公去踢，只是殿下哪怕在一旁看着，跟着跑跑跳跳，想来对身体有益，跟着人玩玩对心气儿也是好的。”
“王妃费心了。”
吕晗抿嘴一笑并不搭话，想来萝姑姑不是专程来和她说赵佑的，等着她开口就是了。
果然，萝姑姑并不再兜圈子：“近来，娘娘的性情着实变了，老奴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看得出娘娘有的念头改了很多。”
吕晗点头赞同：“原本清心寡欲是好事，可娘娘先前那性情未免太淡了，若以后像这几日这样那便再好不过。”
“还是要多谢王妃，若不是王妃……”
“姑姑！”吕晗张口打断她，“不是才说过不必如此说的？”
“是，”萝姑姑笑着点头，脸色一肃顿了顿又续道，“只怕自今日之后不仅不似以往，又得添一层愁了。”
吕晗不解：“姑姑此话何意？”
萝姑姑看向窗外：“今日这冬雷实在是慑人，不是老奴卖老，老奴虚活这五十余载，还从未见过这般冬雷。王妃……也想到了吧？”
“……”
“王妃恕奴婢大胆，吕相生前是时常教导王妃的，王妃可预见到来年我与契丹必有一战？”
“姑姑？！”
萝姑姑淡淡一笑：“王妃莫要看此处乃是深宫，这些大事宫里传的是极快的，只是虽心知，却不得在明里说。”
“这……”吕晗犹疑，“且不说来年有没有这一战，即便是有边关将士也已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况且郡王上月才自边关赶回，防守必定万无一失的。”
说着自己心里直皱眉：萝姑姑一向极是稳重的，今天冷不丁来这么几句实在奇怪。不知该接什么，只能这样说些定人心的话，哪怕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
萝姑姑扯了扯嘴角道：“那是自然，只是娘娘忧心是免不了的，奴婢在这里不求别的，还只望王妃这几日能再常来探望娘娘，开解开解，奴婢便知足了。”
只是这样？吕晗心中微讶，但仍笑道：“那是自然，来探病侍疾本就应当，哪敢当个‘求’字。”
萝姑姑也笑：“奴婢知道再说‘谢’王妃也该烦了，奴婢这便告退了。”
“姑姑稍等！”吕晗不由得开口。若是萝姑姑真提什么难以办到的请求倒还罢了，只是这么个在她看来理所应当的要求，吕晗反倒想说点实质性的东西来宽慰宽慰她。
“其实……茨儿并不懂行兵打战，只是我边线驻防已久，况且今年及早便开始准备，像十月边军并置方田之事就是先前从未有过的，定有奇效。况且……”吕晗略压低了声音，“灵州一陷，来年却少了些分兵之处，东线兵力更厚。再加之西有潘罗支牵制党项，李继迁再无兵力可扰我边境，大可全力以抗契丹。”
见吕晗认真，萝姑姑也认真了起来，说了自己的想法：“潘罗支？潘罗支多年未有一战，只怕难敌李继迁。”
“吐蕃地势一马平川，骑术不输党项。况且不论战力如何，开春之后这仗都难再打了。”
萝姑姑奇道：“这是为何？”
“青黄不接，兵困马乏。”吕晗没有将赵元俨与她讲的那些全说出来，只用了八个字将春季停战的原因一带而过，“即便初时潘罗支不敌，有了一季的喘息时间，也定有了与党项周旋的能力。”
萝姑姑点点头，并不在这些问题上深究，毕竟这些不是她操心得了的：“受教了，那，奴婢告退了。”
吕晗也站了起来：“姑姑慢走！”
萝姑姑冲她一笑向门边走去，转过屏风便惊道：“陛下？！参见陛下！”
吕晗也是一惊，一愣之后忙走过去，一见果然是赵恒连忙跪下：“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赵恒淡淡道。
萝姑姑犹豫：“陛下……”
“你出去吧。”还是那个平静的语调。
“……是。”萝姑姑站起来担忧的看了吕晗一眼，依命出去了。
“弟妹也起来吧。”
吕晗无声地吸了口气，也站了起来：“是……”
赵恒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这一脑门子汗，朕就这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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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话会不会太多了？
求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