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燕飞扬刷地立起。
“两天前。”信使答道。
“怎么会这样快？”燕飞扬问道：“靖国多少人马？”
“先行约十万，后续不知。”信使回答。
“十万就能攻破东北关？东北驻军有五万，又调了高乐的三万人马相助，再不济也能拖上十几天。”燕飞扬皱眉。
“听说入关时高将军并不在东北关，而是被孙将军调至聚龙岭修筑工事。”信使说道。
“孙不男呢？”燕飞扬双拳紧握。
“孙将军现在已退守聚龙岭。”信使禀道。
“安排信使！”燕飞扬面色冷峻，“传令！一条是传令青州洛将军死守青州，务必坚持到朝廷援军来；另一条是传令聚龙岭高乐将军，暂夺孙不男将军兵权，令高将军攻打东北关，务必遏制靖国后续部队。”
“其余的马上整装出发，全速行军！”燕飞扬面似寒霜。
就在这天，小丫正冷得猛地“阿嚏！阿嚏！”的，一点不知道有某人在挂念着她。
她和阮大娘、菊儿、小虎坐在骡车上，骡车上还堆着许多东西，棉被，衣裳、锅碗瓢盘，腊肉熏肉，米面杂粮，果子菜蔬，大大小小的笼箱。
乡户人家积攒点家产不容易，这仗一打不知道多久，谁也不舍得扔下自己的家当。
不只是她们，村里其他人家的牛车、马车上也堆得满满的，有的车上还拴着活鸡、活鸭。
因为不知道边关守不守得住，村长便组织村民们先行迁移，以免等靖国兵来到时跑不及，村中青壮年被征兵拉伕了不少，几十户人家，以老弱妇孺为主，队伍也是够庞大的了。
看着骡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小丫和菊儿便不时下车来走走，累了再上去坐坐，免得累死了骡子，靠两条腿更走不快。
村长说，大家一起走，彼此有个照应依靠，这样一个臃肿的队伍，照应是照应了，拖拉也是够拖拉的，一天走不了二十里路，走了几日还未到青州。
一路上见到都是纷纷往城里逃难的乡民。大家都认为，城里兵强马壮，除非守不住，要不是没人会弃城，而且有堵城墙隔着，总也安心些。
也有些村子有人不走，他们站在村口路边茫然看着逃难的人群。
不是李家的娃停下撒尿，就是陈家的老太太要歇歇，要不就是车子陷到雪窝子去。小丫皱着眉头看着这乱纷纷的队伍，心想如果靖国兵打来，这一堆人都只能乖乖做砧板上的肉了。
她们也不顺利，这几天阮大娘的腰腿痛似乎更严重了，见她踡着身子卧在车上，每颠簸一下就皱着眉，偶尔低声呻吟一下，菊儿见她这样痛苦，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看着干着急。
小丫问过了，去青州还有三十里路，也够阮大娘受的了，自己虽然知道几个方子，但冰天雪地的，哪里去找药材？只有等到去了青州再作打算。
她是南方人，从未试过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生活这般久。现在餐风露宿在冰天雪地中，虽然也用棉布做了个简略版的手套戴着，手指、脚趾还是冻得胡萝卜似的，耳廓也红肿着，眼睛还要时不时看看天空，看看其他带色彩的东西，避免长时间看着这白茫茫的大地，得了“雪盲症”就麻烦了。
正想着还要走多久才到青州，突然见到后面的人声喧哗，回头见远远有许多人慌乱地跑着来，并大声嚷着什么，大家还在咤异，只到近了方听到那些乡民嚷的是：“破关了！破关了！”，“快跑！靖鬼来了！”
村民们闻言顿时惊慌起来，连牛车、驴车也不要了，村民们扶着老人、拖着小孩，妇人抱着婴儿，皆惊惶向前跑。
小丫到底冷静些，忙拦住一个在后面跑来的乡民问靖国兵打到哪里了？离这里还有多远？
“二十里地，他们有的有马走得快，也许十里地！”那乡民喘着气说，“他们杀人、烧村子，抢女人，你们还是快跑吧！”说完他又气喘吁吁向前跑。
阮大娘在车上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快跑吧！别管我了！”菊儿吓得手足冰冷，又不能丢下自己的婆婆，急得泫然欲泣，小虎拽住奶奶的衣角，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家。
小丫虽然也是害怕，但到底比这几人见过的世面多。她判断一下形势，脑里迅速思考着，首先要她撇下这几人独自逃命她做不到，再就是阮大娘病着不可能走，就算走也走不远，最后就是靠双腿的话谁也走不远，但她们只有一头骡子，至多能载两人。
她抬起头来，冷静坚定地说：“菊儿你带着小虎乘骡子快走，我留下陪大娘。”
一听这话菊儿哭着说：“我要陪着娘，小丫你带小虎走吧！”她答应过阮七，一定会照顾好娘的，如果她撇下阮大娘，她有何面目去见阮七。
小丫耐心地劝道：“大娘没法子走，我只是个小丫头，留下也不会怎样，你是个年轻女子，如果被靖国人掳了，你想想会有什么下场，你愿意受辱吗？如果你有什么事？谁来照顾小虎？”
菊儿不作声，只是哭着不肯走，小虎紧紧搂着奶奶不愿意放开，阮大娘也心酸地抚着他的头。
小丫苦笑道：“再不走就大家都走不了，你们不怕死，小虎可是还小着呢？你们就忍心他小小年纪被靖兵害了，放心吧！我自有法子保得大娘平安！”
阮大娘催促着菊儿快走，“带好小虎到青州等七儿回来。”她叮嘱道。
小丫也再三保证说：“我们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
小丫在山边找个地势凹陷的地方，清理开积雪，她在村民弃下的车辆中找到一块长木板，将木板放入坑内，拿一床棉被铺垫在木板上，扶阮大娘下车来，在棉被上躺下，又拿另一张棉被帮她盖着，把棉被掖好，只露出一张脸，又在棉被上铺上一层雪，看上去与周围雪地并无二致。
阮大娘默默地看她做这一切，突然笑道：“这样有个这样的坟也好！”
小丫诧异地说：“大娘，我只是把你藏一藏，等靖国兵过去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她又费力地把车架推过来，弄侧翻，又在周围堆些不值钱的杂物，这样在路边看不到阮大娘的头部，不上前挪开仔细看的话，跟本看不出雪地里藏着个活人。
她叮嘱阮大娘如果靖国兵来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声，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只能等靖国兵离开后再出来。
安顿好阮大娘，她拿过自己的包袱，稍稍作了一些准备，便听见远远传来人马嘶吼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