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小丫还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一晚,燕四说想吃烤鱼,她于是去捕鱼,燕四坐在岸上生火,有鱼了就烤鱼吃。但这样网的鱼比较少,大鱼也网不着,经常吃完一趟又要等鱼儿入网才有得吃。
小丫叹息说有鸡翅烤就好了,燕四笑笑不言。小丫去查看鱼网,又捉了两条小鱼上来时,发现燕四不见了,以为他去方便,也没在意。没多久燕四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只大肥鸡。
小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附近哪里有卖鸡的!忙追问是不是偷的。
燕四横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我燕四一辈子都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
小丫讪讪的不好意思,忙接过鸡,却没有锅烧热水给鸡褪毛,寻思一下,干脆做叫花鸡算了。想与燕四商量,转头见他坐在一边,仰望着明月,神情懒懒,神色寂廖。
小丫以为他生气了,这些天相处,燕四的言谈不俗,举止高贵,气度非凡。这样风姿脱俗一个人,甚至可能是久居上位者,被误会成小偷,自然是对他的侮辱,也难怪他会生气。
小丫很惭愧,因为自己说想吃鸡,他好心捉来,自己却首先追问是不是偷的。
正想上前道歉,看见月色映照下,他侧面俊朗的轮廓,眉头微皱,似在沉思。她怕打扰他更令他不快,想想还是先把鸡弄好再说。
小丫把鸡杀死,开腹处理好内脏,从鸡腹内抹上调料,从河滩上挖了一大坨泥,把鸡包裹好,从火堆旁边挖一个坑,把火堆里的炭火灰烬拨入坑内,把鸡放入,掩上薄薄一层土,慢慢把火堆移到上面,又添了几块柴,让火更旺些。
听到燕四清冷的声音:“月儿真圆!今天十几了?”
小丫随口应道:“十五吧!前日听人说十三了。”说完登时想起,现在是八月,今天是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月儿正圆,犹如年年所见,并没有不同。
真的没有不同吗?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隔的不是千山万水,而是恒远的时空。
远在不同时空的父母,可知女儿想念你们?还有许多的亲人和朋友,你们在过去,还是在未来?还是在另一个平行空间?尽管平时尽量压抑自己不去想,也渐渐习惯杨小丫的身份,但八月十五这个团圆日子,还是让小丫觉得心中酸楚,勾起满腹的愁思。
“待会我就走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你自己好好保重吧!”燕四的声音一如这高高的明月,既清冷又遥远。
他生气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吗?这些日子,有他在,似乎没那么寂寞孤独。
“对不起,刚才我是无心的,请不要生我的气。”小丫仰头看这皎皎明月,其实是不想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流下来。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出来久了,我的伤也好了,也该回去了。”燕四语气变得温柔。听到她压抑着悲意的声音,他心中竟有淡淡的怜惜和不舍。
“那你也多保重!”声音带着明显的酸涩。
自己怎么啦,对方还是一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看着她的此刻的伤心,为什么自己会有心痛的感觉。
“傻丫头!我还有东西给你,看了一定不许哭!”燕四笑眯眯把一个纸包递到她前面。
“啊!月——是胡饼!”想起不知道在那本书里看过,古代月饼也叫胡饼。
“吃一个尝尝味道好不好?”燕四声音和神情都十分温柔,小丫有些面红。
香软的馅皮内包着芝麻,花生、果仁等馅料,还以为此生再也与亲情和团聚无缘,穿越后的第一个八月十五,还被人关心着,真好!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不好吃吗?”燕四问道。
“很好吃!”小丫简促地回答。
“那为什么吃得愁眉苦脸的,还流泪了”燕四伸手想帮她擦干泪水。
小丫忙躲开,灿然一笑,说:“哪里有哭,只不过刚才有小虫子飞入眼睛。”
“又哭又笑,真是小孩子!”燕四语气有淡淡的宠溺。
“你才小孩子!”小丫赌气回一句,心想我真的不是小孩子。
“我走了后你自己多保重!”燕四又叮嘱。
“你也多保重!不要再受伤了,下次不一定有好运气遇到我。”纵使胸腔内的酸楚要满溢而出,她还是努力笑着。
“我会小心的。”燕四也笑着答应。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可不能给随便让别人拿走,知道吗?这几天你吃我的,住我的,我还等你报答我呢”小丫故作神情严肃。
“好!我记住了!小花猫!”燕四看着她的小脸,烧火时弄到黑灰,现在又泪痕宛然,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不许笑!”小丫恼羞成怒。
……
火堆渐渐熄灭,俩人分吃一只叫花鸡,隐约远处传来鸡啼声,天边露出一丝曙光,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两人一下子沉默了。
“多谢你救我和这些日子的款待,这些银票就算我给你的谢意,可以过上好一点的日子。”燕四把一叠东西递给她。
小丫触电一样跳开,声音含着涩意:“我救你不是为了钱,你送我一只野猪已经够了,款待你只不过当你是朋友,刚才我只不过说笑罢了,你不用给我钱,我不会要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你日子过得好点!”燕四皱眉,她不要钱,难道还有什么目的。
“你走吧!我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我的日子会用我的双手去创造,我一定靠自己的力量越过越好!”小丫斩钉截铁地说。
晨曦中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刹那仿佛不是那个瘦小普通的女孩,变得自信而美丽,在凝望对视中,他看到她内心的骄傲与坚持。
良久,他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玉指环,拉起她的手,轻轻把玉指环放在她手心,帮她把十指并拢握住。
“如果到了京城,去找京城最大的酒楼朝阳居,把玉指环给酒楼张掌柜看,他会带你来见我。”小丫从他拉她的手那刻起,整个人就如同石化了,又听他幽幽说道:“就算是朋友的礼物吧!记住不要弄丢了!”
小丫回过神来时,燕四已不见踪影,天地之间,只有无尽冷峭的寒意包拢过来。
燕四走了,手掌还存在他温柔的触感,掌心的玉指环还留存着他的体温,小丫的心蓦然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