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迤逦向前院走去,一路无话,旖菡本来有意想从张氏口中探点话,但是看她一脸凝重,神思不属的样子,当是自己刚才对她说的话令她这个样子,也并没有在意。
“小姐你看,这些花开的多漂亮!”刚走出揽荷院,夏秧指着垂花门边盛开的蔷薇给旖菡看。
“几日不曾留意,这里倒已是姹紫嫣红开尽了!”旖菡轻叹。
“这些花天天见,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前院湖中新添了几尾罕见的锦鲤,着实漂亮,表小姐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张氏有些满脸堆笑的说。
“是吗?那一会儿经过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旖菡一副小女孩天性,眼光却没有离开花丛。
“哎呀!小心!”话音未落,一个从花园中钻出来的小丫鬟直直的撞向了旖菡身边的夏秧,她手中提着一桶不知什么东西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木桶太重,她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撞了夏秧一身。
“走路不长眼睛啊!”夏秧低头看着自己那件翠绿色的衣服从前胸到裙角,被那黄色的液体弄湿一大块,臭味扑鼻而来,不由得大骂。
“对不起,夏秧姑娘对不起,奴婢赶着去给花施肥,没有看清!对不起!”那个十来岁的小丫鬟吓得双眼含泪,拿出帕子,慌乱的给夏秧擦着身上的那些臭水。
夏秧掩着鼻子,眉头皱的紧紧的:“什么东西这么臭,熏死了!”
“是……是……是奴婢用来浇花的花肥!”
“花肥?你……”夏秧正要发作,却突然看到小丫鬟因为惊恐而含泪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还好没有弄到小姐身上——以后走路看着点,再急也要看着路,这次是撞了我,下次万一撞到主子怎么办?”
“是,姑娘教训的对,下次一定注意。”
“夏秧,有没有受伤?”旖菡关心的问道。
“没事,小姐,只是这个花肥臭死了,哎,就是可惜了我这件衣服,今天刚穿上的,被弄脏了!”
旖菡轻轻的笑了:“你呀,人没受伤就好了,衣服弄脏了换过就是了——给花木施肥不是在早晨吗,怎么你大中午的在这里施肥?”旖菡看着那个惹祸的惶恐丫鬟有些眼生,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张氏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插嘴道:“哎呀,表小姐,管她这么多干什么?看这个样子,一定是早晨没做好,被罚了——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下次注意了,走路看着点。这次是表小姐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下次要是撞了别人,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是,张妈妈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张氏掩鼻道曰:“好了好了,赶紧走吧,熏死了!”
“是!”小丫鬟躬身答应一声,施礼怯怯的退开来。
“小姐你看,我这衣服成了这个样子,怎么陪你去见夫人?”夏秧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算了,你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吧!”
“可是小姐您……”夏秧很不放心,她的担忧也有道理,夫人为宋成玉提亲后,旖菡便将自己那次遇到宋成玉的事情告诉了两个丫鬟,她们非常担心,决定以后不让旖菡一个人离开揽荷居。
“哎呀,夏秧姑娘,你快去换衣服吧,表小姐这边不是还有我吗?难道要表小姐在这大太阳地下等你吗?我们先去湖边看会儿锦鲤,你去换衣服吧!”张妈妈有些不耐烦。
旖菡倒是对她的这种不耐烦不以为然,被那些花肥溅了一身,的确是非常臭,她便笑着对夏秧道:“张妈妈说的对,你去换衣服吧,我们先过去,总不能让夫人一直等着吧!”
“那好,小姐,你们慢些走,我很快就来!”
看她飞快的往回跑的样子,张氏笑了:“这夏秧姑娘倒是个急性子的人——表小姐,我们先过去吧!”
旖菡轻轻颔首:“好——这夏秧的性子是活泼一些,虽然不像春苗那样稳重,但性格直爽,倒也惹人喜欢。”
张妈妈恭维:“还是表小姐高明,两个丫鬟教导的那样好,以后谁能有福气娶了她们,那可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张妈妈太抬举她们了!——对了,你说有几尾漂亮锦鲤,可是在这湖里?”
张妈妈倒也识趣,立即扶着旖菡走近湖边几步:“可不是嘛,表小姐你看,这些锦鲤多漂亮,哎呀,它们过来了,一点也不怕人,要是放到揽荷居的荷塘中,应该特别漂亮吧!”
旖菡探头看去,湖中果然游着十数头锦鲤,红色的、青色的、黄色的……似一片片云霞,在碧绿的湖水中飘来飘去,而且一点也不怕人,听到有脚步声,纷纷向湖边游来,伸出头来要鱼食。
旖菡看着漂亮,不由得向湖边又走了几步,湖水碧绿,湖边堆砌着参差不齐的怪石,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水边,探头向湖中看去,张妈妈紧紧的跟在后面,有些艰难的踩在湖边的怪石上。
“真漂亮……哎呀!”
“表小姐!”
张妈妈一时没注意,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便向湖中倒去,然而,她的前面还半蹲着旖菡,此刻正探着头,往湖中的锦鲤看去,一时不注意,再加上张氏倒下的力量太大,竟然一下子被撞进了湖中。
水中的锦鲤受到惊吓,哗啦一下子飞快的游走了。
“表小姐!”张妈妈急忙站稳身子,伸出手去,却没有抓住。
“噗!”旖菡从湖中冒出头,吐出一口湖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张妈妈,你是故意的吗?”
“哎呀,我的表小姐,你可冤枉死奴婢了,这湖边的怪石本来就不平,奴婢一时没站稳,才不小心撞倒了表小姐,怎么会是故意的呢?”说着话,张氏往前探着身子,伸出手去拉旖菡。
湖水本来不是很深,只没到旖菡胸部,但是由于她是整个人栽进湖中的,所以从头到脚湿透了。
“真是倒霉!”旖菡抓着张妈妈的手,艰难的走上岸来。
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她拧了一把衣角上的水,皱着眉头:“我看要回去先换身衣服了!”
张妈妈一边拿出帕子,慌乱的为旖菡擦着头发,一边道:“不过表小姐,揽荷居离这边还是远了一些,虽说这天气比较热,可是这湿衣服穿久了还是会着凉的,况且,表小姐这个样子,万一被哪个不懂事的丫头撞见怎么办?”
旖菡低头看了一下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眉头皱的更紧了,现在是夏季,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单薄,再加上她还在孝期,穿的比较素淡,被弄湿后就紧紧贴在身上,正在发育的身材便凹凸有致的半隐半现。
“这可怎么办?去哪里换身衣服呢?”她想起了上次在揽荷居遇到宋成玉的事,还真怕这个样子半路上会遇到她。
张氏也着急的四顾周围,突然眼睛一亮:“表小姐这样吧,你看那边是你曾经住过的冬晴园,一直也没人住,不过倒是有丫鬟经常打扫,里面很干净,而且很安静,很少有人过去,要不,你先去那里等等,我回去给你拿衣服?”
“好吧,只有先这样了!”